如果要问程阅这段时间离死亡最近的一次是什么时候，那她可以毫不犹豫地回答——
在江听寒用着失望的语气说着“我走了”的时刻。
程阅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愣了两下，幻耳都耷拉下去了。
她头轻轻低了低，捏着手中的手机，深深的无力感朝她压过去，怕是真的有恶魔吧，正攥着她的心脏直让她心里难受。
江听寒……走了吗？程阅在想。
想了两秒，她好像也没听见江听寒离开的脚步声？没走？
程阅喉咙又动了动，缓缓抬手，把眼罩稍微往上掀了掀。
她慢慢睁开眼，适应了两秒光线，发现并没有如她所幻想那般，江听寒还留在原地。
幻想的又是什么样的呢？就像电视剧里的男女主角一样，有时候出现就会被后期添加一道“圣光”，让人看起来梦幻又美好。
虽然江听寒于程阅而言，就是梦幻和美好的化身。
可惜，江听寒真的走了，一切都破碎了。
程阅觉得自己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昨晚江听寒打电话过来，她没几秒就挂了；今早江听寒又打了电话过来，她甚至没接听；而现在更过分了，人家都找上家门了，她还戴了口罩眼罩把脸遮全了。
论花式作死，程阅突然认为自己有望拿个一等奖了。
她也把口罩摘了下来，接着自嘲地笑了笑，把门关上了。
尽管走吧。
虽然这并不是她内心真实所想，但实际上，她做得对……不是吗？
想到这里，程阅把掌心覆上了自己发热的眼眶。
下午，又到了去学校的时候。
程阅背着书包，跟程世安和冯慧道了句“晚上回来”后就关上门走了。
赵罗薇在小区门口等着她，程阅把自己的书包取下来让她抱着，然后像往常一样，骑着车载着她去了学校。
但这次程阅不需要买什么东西了，陈诗妍今天给她发了消息说“阅阅，这次不用给我买奶茶啦”。
自从程阅从一班到了七班，程阅的作业大部分都是由陈诗妍承包了，而程阅内心觉得有点过不去，所以基本上都会给她买点零食之类的给她，陈诗妍偶尔会拒绝，比如今天就拒绝了。
赵罗薇这次买东西速度莫名很快，可能因为上周买的差不多了，结束的时候也才六点四十。
程阅帮着提了个袋子，就一起进了校门。
“又是一周开始了，我还没休息够呢。”赵罗薇一边走着一边埋怨，“我今天早上七点就被我妈叫醒吃饭，然后让我写作业了。”
程阅总结：“阿姨把你逼得有点紧。”
“是有点。”赵罗薇看了她一眼，重重叹口气，“所以我羡慕阅阅你啊，叔叔阿姨对你管的又宽松，你呢，学习成绩又好……”说到这里，她停了停，“阅阅，努努力吧，争取回到你高一时候的状态。”
这不是赵罗薇第一次说这种话，事实上，当程阅到了七班后，赵罗薇在开心之余也多次劝她，但每次的效果都是一样的。
果不其然，这次程阅依旧是摇了摇头，回答：“不想。”
赵罗薇所说的程阅高一时候的状态是怎样的呢？
在别人眼里，那或许就是经常霸榜的存在：每次大型考试，学校都会有前一百名的红榜，而程阅是第一常驻者，只有江听寒和另一个一班的人偶尔可以把她打败。
但在程阅自己的视角回看，那时候的自己，不过是在单方面地享受着跟江听寒“你追我逐”的快乐罢了。
如果没了这份快乐，她可能不会那么地想要去当前三。
可能是初中跟高中是两个不一样层次，初中的时候程阅一心想着学习，但上了高中后，内心的想法变多了很多，也没有那么地追求高分了，反正她家里要求等于没有。
赵罗薇鼓了鼓嘴，她扎的的低马尾也好像在叹气，她说：“行吧。”
很快穿过一片树林，就到了高三的教学楼下。
赵罗薇率步往一班方向的楼梯口走去，被程阅拉住了，赵罗薇一脸诧异地看着她：“怎么了？”
程阅空着的手摸了下自己的头发，有点尴尬地说：“我们今天走那边吧。”她又指了个方向，是六班旁边的楼梯口。
教学楼当然不可能只有一个楼梯口，程阅……她现在很怕自己瞥见了江听寒的眼神。
虽然极大的可能性是江听寒根本不会看她不会关注她。
“哦。”赵罗薇愣了下，但还是点点头，“好的。”她隐隐地猜出来了程阅是怕见到江听寒，但她可不会说出来。
上了楼，又穿过其他班的走廊，两个人从后门进了自己的班级。
赵罗薇把她的东西放在了椅子右边的地面上，然后从抽屉里拿了个塑料袋出来，挂在她和程阅两个桌子之间当垃圾袋。
程阅低着头挂自己这边，听着后面王逸的打游戏的唠叨：“程阅，你造吗？我今天出门玩最后一把的时候，本来以为可以吃鸡，结果落地成盒，我泪都流干了。”
“行了，菜鸡就不要说话了。”程阅抬起头对他笑了下，但是这个笑容的意味值得深思。
王逸：“……哦。”
沈智明一直都在抿着唇微笑，看见王逸这幅模样还摇了摇头，换来对方的一个手肘警告。
程阅把垃圾袋挂好了，抬起头扭扭脖子的间隙，听见一道女声在喊她：“阅阅，你和赵罗薇把物理卷子交给我。”
是班上的物理课代表朱云楠，她正在收着卷子。
“好滴。”程阅笑着应了声，然后转头对赵罗薇说，“物理卷子给我，我等下给小朱。”
赵罗薇点点头，把卷子找出来，放在了程阅桌上。
程阅也从自己的书包里把卷子拿了出来，然后两章合在一起，又转头看向沈智明和王逸：“你们交没？没交给我，我现在一起去交了。”
“交了。”王逸双手抱臂，颇有点骄傲的样子道。
程阅弯了弯双眼，说：“挺积极的。”她又接了句，“就是游戏玩的菜了点。”
“……”
“哈哈哈。”
朱云楠的座位在最里面靠窗的第一排，程阅从后面穿过，又走了一大截走道，才到达目的地。
程阅把卷子往朱云楠桌子上一拍，笑了：“好了，我交了啊。”
“知道知道了。”朱云楠把两张卷子叠在了一块，也跟着笑。
许多高中班级，下课了的话，有的人除了去厕所和办公室，绝不会离开座位一步。
朱云楠就是这样，收卷子走都不走，就在座位上坐着等人来交。
程阅张了张嘴又正想说点什么，因为朱云楠跟她关系挺好的，但两人隔得太远了。
但是被打断了，王逸的声音在后门喊的很大声。
“程阅，有人找你。”
程阅还没转头呢，听见朱云楠先她一步说：“咦，江听寒？”
程阅抿着唇：“嗯。”
还真是……逃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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