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姑娘，哎哟！”张顺子抢过刘娥手中的梅瓶，笑着道，“这些东西不用姑娘自己动手，叫下面的人去做就是了。”说着招了招手，叫来了两个小宫女，“你，还有你，对，就是你们，过来把这里收拾一下！”
“我来做就可以了。”刘娥道，但手上却还是没有动。
“不用不用，姑娘只需跟在陛下身边就行了，这些杂事，自然有人来做。”张顺子说着，引着她去了前面，“姑娘在外头坐坐罢，等她们收拾好了再进来。”
刘娥点点头，也不推辞，不过却将飞雪和李箫留了下来，“学着点儿，问清楚规矩。”
“哪儿有什么规矩？”张顺子笑嘻嘻的，“姑娘身边的人，那是比咱们都金贵些的，不必拘着她们。”
刘娥认真的看了他一眼，才道，“张总管不可这么说。我是伺候官家的，别人也一般是伺候官家的，自然要更比她们金贵才对。张总管别纵着她们，免得连规矩都不懂，反而惹人笑话。”
“这话不是小人说的，是官家交代下来的。”她的话，张顺子自然是不会当真，笑着辩驳了一句。
两人走到了前厅，张顺子让刘娥坐下，给她上了茶，自个儿站在一边，微微弯着腰，“刘姑娘请喝茶，小人这就给姑娘说说这宫里的人，免得姑娘遇着了认不得。”
刘娥点点头，指着对面的椅子道，“张总管请坐，在我这里，不必拘束。咱们也算是老熟人了，我是什么样的人，张总管应当也知道。”
“是是是。”张顺子放松下来，也不推辞，在对面坐下，这才道，“刘姑娘能回来，小人也高兴得很。”
刘娥这些年在外面，他见得并不多，却是知道她的存在的，因此见赵恒将人领回来，也毫不惊讶。在他看来，这位刘姑娘，比玉宸殿的那位，更要奉承。
“多谢张总管记挂。”刘娥笑道，“见到张总管，我也欢喜的很。”
客套话说完了，张顺子才理了理思路，道，“宫里如今人不多，皇后娘娘便不用说了，住在玉宸殿，就在福宁宫后面。除了皇后娘娘，宫里位分最高的，便是曹修媛，也是出身大家，和已故的曹相公有些渊源，她住在金华殿。主位便只这两位。”
“从前府里的灵芝姑娘，如今是戴婕妤了，和仙草姑娘，也就是陈才人，还有绿云姑娘，现在的徐美人，这三人住在玉宸殿西北边的清心殿。其余的便是几位才人以下的低位妃嫔，都住在西凉殿。还有……”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似是不知该如何开口。刘娥见状，便问道，“还有什么？莫非不能说？”
“并不是不能说……唉！就是从前伺候过刘姑娘你的陈妙儿，陛下酒醉后幸了她，如今封了贵人，远远的住在钦明殿里。这事儿，陛下怕姑娘听了不喜，但小人要大着胆子说一句，若不是那陈贵人趁陛下酒醉爬上床，怎会有这样的事？”张顺子道。
“陈妙儿？雪映？”刘娥愣了愣，淡淡道，“她倒是好手段。”
张顺子见她像是毫不在意的模样，猜不透她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只好小心的绕过这个话题，“宫里的妃嫔便是这么些，至于皇子皇女，陛下子嗣单薄，至今只有大殿下一个，这一两年，身子也不大好。”
刘娥眼神一闪，原来是这样，难怪三郎对那个孩子看得这般重。
“既然大殿下身子不好，想来圣人是十分担忧的了。”刘娥随意的道。
张顺子道，“可不就是，三不五时的便请一次太医，就是陛下的心，也是悬着的呢！”
刘娥无谓一笑，原来赵祐的身子也不那么好，这可不就是老天给的报应？
其实她对赵恒说得挺狠，真要她对这么一个几岁的孩子下手，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做。
刘娥觉得，任何一个曾经做过母亲的人，面对无辜稚子，都很难下得去手。郭氏所做的那些事，便是自己不报复回去，她也未必就能有好结果了。
看到郭氏过得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么好，刘娥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的确是高兴的。
“宫里的情形，我已经知晓了，有劳张总管替我解惑。”刘娥笑着端起了桌上的茶杯。
张顺子识趣的起身告辞，“小人还要回去伺候陛下，刘姑娘要是有什么事，便差人来说一声。”
等他走了，刘娥这才起身，随意的在屋子里转了转。
不愧是帝王寝宫，虽说是要一切从简，但又能差到哪里去？再说，这些摆设的东西都是内造的，除了摆出来，也没有别的用处。再是俭省，也省不到这上头来。
所以福宁宫还算是富丽庄严。就是分给她的这个小偏殿，也比从前刘娥自己住过的地方，要好得多。
正好飞雪和李箫收拾好东西出来了，李箫惊叹道，“姑娘，宫里可真是富丽堂皇。”
“咱们福宁宫不算什么呢，你们没见圣人的玉宸殿，那才真是，金玉为饰，绮罗为幕！”旁边的小宫女说。
“比福宁宫还要精致繁丽，那官家也不说什么吗？”李箫忍不住问道。
那宫女道，“这也没什么，听闻圣人在家做姑娘时，便是这般娇养的，等闲的东西，怎能入眼？”
刘娥不由皱眉，“都噤声！这才是天家气象，有什么可说的？再者说，关系到圣人和官家，这些话还是少说为妙，免得祸从口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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