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后，晓军把他阿姨送回家属院，就要去医院看小邱的爸爸。
“晓军，我，我是不是一个不合格的妈妈？”
突然听到阿姨这话，晓军停下了踩油门的动作，抿了抿唇，迟疑的点头，又摇头。
“其实就我来看，你当然不是个合格的母亲，但是站在你的角度，你虽然没有放下一切陪伴囡囡，但你能给她的，并没有丝毫的保留，所以我也不能评断说你合格还是不合格。”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当然，从一个哥哥的角度来说，我希望你能有更多的时间陪伴她，毕竟孩子长大之后迟早有一天会离开家，那个时候你再来后悔没有多相处，似乎有点晚了。”
他阿姨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手指紧紧抓住包包，良久之后，才沉默点头。
晓军开车离去，走远了，从后视镜里，还能看到囡囡妈妈站在大门口的身影。
董宴如带着小姑娘没回家，反而跑去工程院找裴昶去了。
工程院和工科院之间的那块空地，今年上半年利用起来，修建了个花园带儿童游乐园。就很简单的滑梯和沙池，也足够两个院的小孩儿疯玩到不想回家了。
下午过去，那边的孩子还很少，大部分孩子在上学，只有请假没去的，又不能一个人待在家里的少数几个孩子在这里玩。
董宴如带囡囡过来，是听裴昶说，这里新弄了个教小孩儿做石膏雕像的地方。
负责教孩子的是个小伙子，断了一条腿，坐在轮椅上正做石膏雕像，见他们进来，抬头笑着招呼，让他们自己选模具。
一块钱一个，上色的话加五毛，作品可以带回去。
天天待在家里画画也不是个事儿，囡囡应该走出来见识更多的人和事。
其他地方不安全也不放心，这两个院是晓军爸爸熟悉的地方，大家也知道囡囡的身份，安全系数要大得多。
“妹妹，今天让大哥哥教你怎么做石膏雕像好不好？”
其实这个真的很简单很简单，就只需要把调制好的石膏倒入硅胶模具里，然后等石膏干了再脱模，之后修整一下，开始自由发挥上色而已。
小伙子原本是美院的学生，父母是工程院的职工，结果出去干活的时候把腿摔断了，他又是雕塑系的，没了腿不能出外勤，只能接一些简单的小活。后来也不知道谁给出的主意，在这里弄了一间工具室，教小孩儿们做手工，以此挣点钱。
囡囡第一次接触这个，本来紧紧抓住董宴如的手，整个人像吓坏的小猫一样。进来之后，慢慢的放松了，目光就胶着在那个大哥哥正做的模型上。
董宴如就当没看到囡囡的动作，她也对小伙子的手艺挺感兴趣。
“你这是做什么？”
“做一些微雕的组件。”小伙子接活少，没事干的时候就喜欢自己琢磨，弄些小东西玩。
董宴如眼睛却微微发光：“你这个做出来什么效果，有成品吗？”
小伙子见她是真的感兴趣，就打开柜子，取出一个木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整套微缩的四合院。
“我的天，好漂亮。”
听到董宴如的感叹，囡囡也忍不住站起来，靠在董宴如身边伸头去看。
小姑娘的眼睛也倏地亮了，抓着董宴如的手都用上了劲儿。
“我能拿出来看看吗？”
“可以，只要不摔，不故意掰，都不会坏的。”
小伙子也难得找个欣赏他手艺的，直接从里面取出组件，放到桌面上。
“这个桌子，还有椅子，都是可以收起来的。这棵树也能移动。但只有这两个点位才能把它栽下去。还有这个，窗户能推开，房间里面的家具都可以移动，按照自己的喜好摆设。”
“我的天，你手可太巧了。”
董宴如双眼放光，想了想，她抬头看向小伙子。
“你做这个速度怎么样？”
“还行吧，其实手熟了也挺快的，不过要是很复杂的东西，我又没做过的，就会慢一些，具体的时间，我得看你要做什么才知道。”
董宴如想了想，征求他的意见。
“我有个朋友一直在淘这些东西，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能让他来看看吗？要是他看上了，或许你的作品能出国挣外汇。”
小伙子震惊了都，看着董宴如，说话都结巴了。
“你可能接触的不多，我是做园林设计的，个人也经常做一些小型的设计。在国外，有这么一个微雕圈子，他们喜欢的不是纯粹的艺术品，而是赏玩性比较大，兼具了特色和技术的这种作品。这几年东方的建筑风格在西方逐渐有了欣赏的群体，你的这些微雕作品，正好符合他们的喜好。”
董宴如想了想又补充了一些：“当然，他们喜欢的是纯手工的作品，可以用工具，但不能直接工业化定制。每件作品他们都希望是独一无二的。”
小伙子是美术系的学生，董宴如说的这些他都能理解。
不过就算是艺术家，也会被金钱所勾.引。
“那我能问问，能有多少钱吗？”
董宴如看了他一眼，笑：“肯定超出你的想象，但是具体多少钱我不敢给你保证。还有一个，如果你的作品能在那个圈子出名，甚至你可以借助那些人的渠道人脉，定制最新款的义肢。到时候，虽然不至于说跟常人无异，但绝对能让你的生活工作不受现在这么多的限制。”
最后这句话，才是真正打动这个小伙子的最重要的筹码。
“行，你们提出要求，我会尽力做到。”
董宴如叫囡囡就在哥哥这里玩，她出去打个电话。
囡囡迟疑的看看她，又看看大哥哥和桌上的微雕庭院，果断点头。
等到董宴如打完电话回来，就看到小伙子在认真的教囡囡做石膏像。
“我打了电话了，他马上从沪市赶过来，大概明天上午，我跟他一起过来找你。”
小伙子有点局促的点头，然后问，他还需要准备什么。
“不需要，你的作品就是你最大的底气。”
听到董宴如这么说，小伙子腼腆的笑了起来，眼底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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