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弟子虽然修为和洪水差不多，但却是个天星，为人傲气得紧，洪水使尽浑身解数去求人家，甚至咬着牙拿出了一把师父送他傍身的上品灵器从那人那里换来了一株生息灵花，他片刻没有歇息，就带着相熟的素心弟子返回了明玉小千山脚下。
洪水没有诉苦的意思，他喘着气下了飞剑，衣裳稍稍有些凌乱，身后跟着一个粉底碎绿花留仙裙，梳着灵蛇髻的少女，那少女长相十分娇美动人，却没什么礼节，直接走过去伸手掀开马车帘，“这就是你要我救的人？他……诶，他是不是死了？”
叶凝海面色苍白，一丝生气也无，庚辰红着一双眼跪在旁边，哑声道：“家主昏睡过去了。”
少女粗鲁地捋起袖子，伸手探了探叶凝海的鼻端，果然还有一口气，只是很微弱，看着也就是一两天的事，少女先是摸了一把脉，随即开了灵视，眉头皱得厉害，问庚辰道：“他这是惹了什么人？喂了散灵丹还不算，身上最少也有四种奇毒，而且毒性都很大，要不是他体质特殊早就死了，但就现在也是药石无灵呀，你要是把他骨头断开，骨头里面都是黑的！这么迟找大夫还有什么用？回家准备后事去吧！”
少女说话太过难听，庚辰瞪着红彤彤的眼睛看着她，洪水忍不住拉了拉少女的袖子，“翘翘，你别这样，我们不是说好了的吗？他们有药方，只差一味生息灵花……”
翘翘明显不信，但看庚辰凄惨的样子，还是不甘地看着洪水从袖子里取出一只玉盒来，但却伸手拦了一下，不肯立时让他拿给庚辰，质问道：“你们要制什么药？生息灵花枯得很快，这里又没有炼丹师，把药方告诉我，我来炼。”
庚辰伸出的手也愣在了半空，他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叶凝海，抽泣了一声，“我不知道药方，每次都是家主亲自炼制，我……”
翘翘咬了咬嘴唇，洪水连忙问道：“翘翘，你有没有什么药能让他暂时醒过来？让他说明白药方就行。”
一直守在马车边上的江云拧着眉头，开口道：“他已经服用了很多透支生机的药，再喂一颗，也许就醒不过来了。”
翘翘又探了一把叶凝海的脉，抿着嘴点了点头，庚辰的眼泪大颗大颗地砸了下来，江云按上洪水的肩膀，把他向后拨开一些，抬脚踩在了马车厢里，半身朝叶凝海压过去，顿了顿，开口道：“叶公子，要是你能听到的话，快点醒过来，不要忘了你那天和我说的话，你也要像青锋剑诀那样被埋没，变成一把枯骨吗？”
叶凝海的眉头轻微地动了一下，江云冷眼看着他，道：“我也死过，我知道想死很容易，活下去却要承受很多东西，但人总是活着才有希望，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事情，但你有恨，你恨的人还没有死，你凭什么去死？”
“睁开眼睛，你哪怕最后死在敌人刀下都算是英雄，今日要是死在这里，你就是个懦夫，九泉之下如何去见列祖列宗？你要如何告诉他们，你这一世是如何窝囊？”
洪水心里不忍，拉了拉他云哥的衣角，却听见翘翘一声惊呼，“他动了！”
叶凝海的指尖微微颤抖着，渐渐蔓延到了手臂，然后是整个上半身，他的眼皮也跟着微微发颤起来，江云抿着唇，看着叶凝海在昏睡中挣扎，好像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倘若连死都算是一种解脱，活下去又该有多么艰难？这个问题，江云没有答案，唯一清楚的便是，无论再难，她也会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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