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冷眼，一个嘲讽，犹如冬天里的二把刀子，深深地扎入胸膛，撕裂了心脏。
……
第三百五十五章红羊劫年
不到二日，整个重泰城都被这种不知名的虫子所占领：树上、墙上、地上、就连家中的锅、碗、瓢、盆里也全是这种虫子。人站在屋外不到一会儿，就可改头换面，厨房里烧上一碗素菜，盛上桌时，它已变成了一盘荤菜。
没过数日，不光是重泰城，就连周边的，附近的大小县城，也全都见识了这种虫子的厉害，各地纷纷上奏告急，希望官府拿出治虫方案，其中遭受最为严重的还属庄稼。
这夏季正是收割椿子谷的开端季，现在成片的庄稼却被这种虫子吸食茎干而死。百姓们自发组织起来，一方面，他们与虫子抢收庄稼，不管有没有成熟，先收了再说；另一方面，他们也想了种种方法来驱赶虫灾，可不管是用锣声轰，还是用扫把赶，用水浇，还是用风扇，在强大的虫军面前，都无济于事。
虫子越来越猖狂。而且，凡是被它们吸过的庄稼，就如同被注射了毒针一般，百姓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未及收割的庄稼死去。
来而不往，非君子。农民一气之下点上火。
顿时，田间火海一片，浓烟滚滚。
这大火，足足烧了二天一夜，腾起的烟雾，在三米之内让人看不清前方；飘浮的烟灰落在窗台上，都可以写字题诗了。
高肯王重新召见朱立，命朱立找出此种虫子的由来，并消灭它们。
朱立当即与粮责部的刘大人及地方官员章大人一起赶赴田头。
田间已是一片狼藉，椿子谷全死了。
木里国的土壤，只适合种植椿子谷，这椿子谷在要在开春时种下，在夏、秋二季，可以多次收割。种得好，这一亩地也可养活一家人了，可现在，农民维系生机的活路，却被这外来虫子给断送了。
朱立他们蹲在田边，捧起一堆黑灰仔细探究着。
找了半天，田里剩下的，也就是这些焦黄的残梗和烤死的虫子。
这时，过来一行举家搬迁的百姓，看他们行色急匆的样子，猜测，或去投奔亲朋好友，或逃至他国避难。
朱立上前拦阻道：“各位父老乡亲，请先别急着走，听我朱立说句话。我一定会想办法消灭虫灾，还请大家再多等二日。”
“朱大人，等上二日能挽回我们的损失吗？今年所有的收成都被这些该死的虫子给吃了。到时，我们拿什么交税呀？与其坐在这儿等着被官府抓去，还不如早早离开为好。”一名挑着担子的壮汉冷冷地道。
“官方税赋，我会启禀君王，让君王给大家减免部分。”
“顶个屁用。”壮汉道。
“你。”章大人指着壮汉道，“怎可对朱大人如此无礼。”
壮汉道：“我就是粗人。我要的是实在东西。减免部分是多少？到时，还不是全家人赔上性命。”
“你们听我说，减免多少，我确实说不出来，也做不了主，我只能将这儿的情况如实向君王禀报，由君王定夺。你们暂且先回各自的家中等我的消息。”朱立道。
一老汉吸了口劣质的烟草，喷着呛人的烟雾道：“朱大人，这高肯王是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他能够就这么放过我们？那些贪官污吏，哪个是为咱百姓着想的，到时交不出税……不说了，言多必失。”
“咳咳咳，”刘大人用手挥开烟雾，一边道，“老伯，这次是天灾，你们要相信君王，君王不旦会减免你们的税，还会开仓放粮，解决大家的粮食问题。我正是负责粮食这一块的。我给大家透个底，国库内的储存的粮食，还够大家应对上一段日子。大家就听了朱大人的话，都回家等消息吧。”
百姓开始聚拢过来。
章大人对乡亲们劝道：“我在这儿任官也有数个年头，大家伙都认识了我，知道我的为人。我在这儿向大家保证，本官就算丢了乌纱帽，也会上报告朝庭，要求放粮救灾。乡亲们，你们要相信我，就算坐牢杀头，这粮食也会发到各位的手中。”
“章大人，对开仓放粮之事，我们心知肚明。你是个好人，可你要私自放粮赈灾，这依朱大人的法律，咱一村的人头都得落地，”老汉冷冷地看着朱立，继续道，“就算上头同意拨粮，这层层克扣下来，老百姓又有几个可以拿到救命粮？死的最后还不是咱穷人。”
朱立对老汉道：“大伯，那是以往治法不严，才会导致个别案例的发生。现在情况不同了，在君王的统治下，人人尊纪守法，悲剧自然不会发生。你们放心，粮草会发到各位的手中，保证不会节外生枝。”
章大人一旁接口道：“老伯，你要相信朱大人。朱大人实行变法以来，这种事就不曾发生过。如若有官府变相捞钱扣粮的，他的亲人将会连带受罚，情节严重的还将处以极刑。在这严惩之下，谁还敢胡作非为啊。”
老汉深深地啜了一口烟杆，又猛地喷出呛人的烟雾，道：“章大人，不是我们不相信朱大人。朱大人变法好呀，我拥护着呢。你看我家就生二个孙女，负担多轻。现在，每家每户都只有那么二个娃，这次虫灾来了，计算下来，不知比以往闹天灾时，要少死多少人呢。朱大人是战功赫赫呀。哼！”
“老伯——”刘大人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被老汉的儿子给撞开了。
“别挡着道，我们要赶在天黑出城。宵禁了还在街上走，那可是要杀头的。”
“就是，就是。走啦。走”百姓赶起车，挑起筐，挤过几位大人，向外急急赶去。
“这，这，你们……”刘大人急得直跺脚。
老汉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道：“朱大人，别不服气，你的法呀，只是针对咱老百姓的。治理雨城所拨付的银子，你想想吧，后来，还不是变成高肯王祈仙台上的石头了。那次事件中牵扯到贪官污吏，他们受到你朱大人的严刑了吗？真要按照你的意思——照章办事，这高肯王，他可是第一个要受到惩办的人。哈哈哈哈。变法，变法，变着戏法给我们百姓看哪。”
老汉的身影渐行渐远，但他的话，却如刀子般深深地刺入朱立的心里。
他慢慢地弯下腰，从田里抓了一把黑色灰沫和一只烤焦的飞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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