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栏边上的村民，也觉得自己的三观有被震动到，谁能想到，这六七头猪里，也能看到如此多的龃龉斗争？
短短片刻，仿佛映证着某种轮回。
李临仙目露唏嘘，太阳底下无新事，相似的一幕幕，每天都在发生，只是鲜少有人注意。
或许只注意到人，没有注意到万物，然而只要都是肉体凡胎，其实并无区别。
“你这些猪，基本不会再争了，王者已经诞生，高低尊卑已然订立，秩序规则生成了。”
李临仙笑了笑，养猪人连连应是，于是望向冯宝宝，却看到她依旧盯着猪栏，李临仙微讶，正要出言。
冯宝宝忽然看向养猪人。“你完全不会养猪，它们还会再争的。”
养猪人奇道：“小姑娘，你有什么一劳永逸的办法吗？”
冯宝宝眨眨眼。“听说过劁猪吗？”
李临仙心中没来由一惊，张楚岚好奇宝宝的样子。“敲猪？什么敲猪？我只听过说杀猪。”
看到冯宝宝鄙视的目光，张楚岚感觉到很委屈，宝儿姐敲猪干什么？猪得罪她了?
冯宝宝撸起袖子。“张楚岚，你去给我拿把刀来。”
张楚岚莫名其妙，敲猪拿棒子就行了，用不着拿刀啊。“老祖宗，我……”
李临仙无奈挥挥手，他已经知道冯宝宝要干什么了。
张楚岚更无奈，村民们却是好奇心大盛，什么敲猪？有人领路，带着张楚岚往家里赶，围栏边上只剩三人。
李临仙下山的消息，早就传遍了碧游村，而他在这猪栏边逗留的消息，一样传了出去。
张楚岚离开不过片刻，暗中的眼睛多了近倍，那些人或许还以为李临仙不知道。
然而无论是他，还是一心要劁猪的冯宝宝，亦或是身旁的陈朵，都感受到了。
陈朵歪着脑袋。“要杀光吗？”
李临仙摸着她的头发，望着那双绿瞳，不答反问。“想清楚了吗？”
陈朵摇头，怎么可能想得清楚呢？“没有。”
李临仙脸一板，他之所以下山，虽然有着心血来潮的缘故，更是因为陈朵的问题。
他已经放弃了对绿瞳主人踏上仙路的期许，但她自己的路，却不能够动摇。“那就继续想。”
看着他板着的脸，绿瞳微微波动，陈朵仿佛自语：“如果我说，我不想修炼绝剑，不愿绝剑大成…”
李临仙却止住她未尽的言语，一字一句道：“那是你要走的路！”
陈朵咬着嘴唇，惨白的脸上竟有些纠结，她明明那般纯粹的。“我……”
冯宝宝眼中的失落不曾消失，眼睛也仍旧盯着猪栏，却出声了。“李临仙，你为何还要逼她呢？”
陈朵身躯微震，仿佛害怕似的，靠近李临仙的身边。
李临仙微微一叹，牵住她冰凉的手。“绝剑没有回头路可走。”
绝剑作为最为速成、攻杀最利的成仙之法，就在于那一个绝字。
但绝剑之法，不说半途而废，只说心念动摇，反噬也极为严重，轻则走火入魔，重则身死道消。
陈朵沉默了，李临仙安抚地摸着她的脸，传过去几缕温暖，温言道：“最不济，要修炼到大成，凝成剑心。”
陈朵却这样问他。“那我就可以放弃吗？”
李临仙眉头紧锁，“这……”
冯宝宝胸口起伏，“绝剑大成，陈朵更没有回头路可走，李临仙，你以为她是你吗？”
何为绝剑之仙？人如绝剑，无情无性。
何又为绝剑大成呢？绝情绝性，无物不破，无物不可杀之！
李临仙瞪眼。“宝宝，你能不能给我把嘴巴闭上。”
绝剑一旦大成，剑心凝结，心念动摇也会被斩灭，那时，也就没有这么多问题了。
是以，自传下绝剑法之时，绝剑大成，就是陈朵的终点。
本来李临仙为她定下了一个终点，绝剑之仙，但现在已经放弃，那么就只剩下陈朵自己要走到的终点。
陈朵攥紧他的手，指尖发白。“回答我，李临仙。”
李临仙不善说谎，也不会去欺骗陈朵，沉默是他最好的回答。
陈朵细观他面色，已经找到了答案，侧脸贴着他的臂膀，绿瞳缓缓闭上，眉心金痣稍显黯淡，仿佛睡着了。
冯宝宝看着两人，眼中的失落藏得更深了，于是盯着那些吃饱的香猪，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可怕的事情。
“半仙，就算有陈大师在身边，你下山这件事，最少也得跟我说一下才好嘛！”
马仙洪一出现，暗中窥伺的眼睛顿时少了一些。
他来到猪栏边上，倍感奇怪，半仙下山他觉得还好，可半仙观猪，这算什么事啊。
视线投来，见依偎的两人，还有另外一位，忽然觉得有点尴尬来着。“我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陈朵睁开眼睛，略扫马仙洪一眼，便不再注意，冯宝宝更是恍若未觉，李临仙点头。“你做出决定了。”
马仙洪右手中指上戴着一枚戒指，顶端一颗工细的小球，里面浓郁的生机被遏制的分毫不散。
但李临仙身为成仙药的炼制人，不论马仙洪的禁制多么完善，感应都会自然生出。
“我的宏愿已经被半仙打击的没有了，又了解了自己的身世，临时工也找上门来了，想了想，还是算了。”
马仙洪玩笑似的说着，却并没有轻松的意味，反而有着几分挥之不去沉重。
四人在围栏边上站定，不多时，有些村民得到讯息赶来，几位临时工也到了，因为任务目标马仙洪现身。
而暗中窥伺者不再满足暗中，纷纷显身，伪装在村民之中。
张楚岚提着刀返回，登时被场面吓了一跳。“嚯，老青，孟叔，还有你这个基佬，来这做什么呢？”
王震球嘿嘿一笑。“再说一句基佬，我包你爽到飞起。”
张楚岚一缩头，来到李临仙身边，给冯宝宝递过去刀。
老孟跟着人群刚到，看到数年未见的两人，面目微微复杂。“半仙，陈朵。”
李临仙点头，王震球越众而出。“半仙，陈大师，咱们也算见过了。”
李临仙微微一笑，并不答话，王震球暂且安静，目光偶尔扫过任务目标马仙洪，但注意力仍在李临仙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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