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十九
富江在克拉克的注视里换上鞋子, 走近客厅，动作自然的从茶几上为自己倒上了一杯水，然后缓慢的喂进了嘴里。
那喉咙缓慢的上下吞咽着，纤细的脖颈上滑落一滴流泻而下的水滴, 最终堙没在衣服的领口里，只留下一道润湿的痕迹。随即富江察觉到了他的注视，少女困惑的歪着头询问般看向他，黝黑的眸子将他倒映其中。
克拉克移开了视线, 他莫名觉得尴尬，就像是窥伺到了某些不可言喻的景物, 让他觉得自己的脖颈也莫名发痒。他不知道自己的耳尖都有些红了。
男人后退一步, 为他们划出一道安全的距离——即使他清楚对方根本没有办法伤害到他。
“克拉克？”富江询问的看向他：“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克拉克垂下目光，不知道怎么向她解释自己刚刚丢了工作。他认为哥谭里糟糕的人太多了，他父亲一直言传身教的[忍耐]在这里似乎也变得格外艰难, 就好像克拉克无法理解为什么在一件酒吧里打工都要承受众多的挑衅与欺凌。
他不想伤害这些人类，所以他最终只是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折断了一张桌子……金属的那种。
显然, 换工作已经是不可抗力的事情了。倒是富江, 她似乎并没有一定要让克拉克回答的意思，她的困惑在克拉克的为难里很快被抛开, 反而主动转移了话题：
“你知道吗？我今天找到了一份工作！”富江的眼睛单纯而闪亮。
“就在XX街的咖啡厅里做学徒, 当然前期工资可能会有些低，不过我会非常非常努力去对待的, 欠你的房租也会尽快补上的！”
克拉克压低了帽檐：“你其实并不用着急……”太久不与人交流让克拉克变得更加不善言辞, 他不确定富江能否接收到自己的善意：“我并不缺钱……我是说, 我并不是很介意你住在这里。”那双蓝眸在帽檐的阴影里依然纯澈而辽阔：“你……你开心就好。”
[哦，这大概是最无厘头又糟糕的安抚了。]克拉尔内心对自己的笨拙无奈的摇头，但是外表却依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他不会知道这样子的自己看起来有多么的孤僻与难以相处。
富江显然愣了一下，然后她终于缓缓的露出了笑容：“你真好，克拉克，你再次让我觉得来到哥谭也不是那么的糟糕。”她缓缓的弯起眉眼：“那么，你今天愿意留下来和我一起吃晚餐吗？虽然我的厨艺可能糟糕极了。”
“……当然，谢谢。”克拉克又拉了拉帽檐，他的局促已经掩饰不住了。
然而，我们都清楚富江的厨艺是多么的令人堪忧，最终这项重任还是落在了克拉克的肩膀上，他站在厨房里系着围裙戴着眼镜做晚餐的样子简直比他正在烩制的咖喱更可口，当然，克拉克恐怕自己对此一无所知。
富江依靠在门扉上注视着克拉克的模样，他让富江再一次想起了巴基，曾几何时那个机械手臂的男人也这样的站在灶台边为她制作着晚餐。这种感觉真是太让人怀念了。
克拉克回过身就看到富江仰着头注视着自己的模样。她的眸光太过于专注与深邃，以至于克拉克僵了下身体，然后才尴尬的咳嗽一声：“好了……拿碟子吧。”
“克拉克！”
“恩？”
“你介意我抱抱你吗？”
克拉克愣住了，他甚至没有机会放下手中的锅，就被富江从身后环住了腰。这种亲昵让他不由的绷紧了脊背，克拉克几乎是想要立刻逃走了，他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莫名其妙就被这个年轻的女孩儿抱在了怀抱里。
然而富江显然并不打算解释。她在终于松开了克拉克之后笑眯眯的从他的身侧拿走了勺子与碗，神情格外俏皮的眨呀眨：“你真可爱（lovely），你还有什么不会的吗？”
克拉克：“……？”
而接下来的几天里，克拉克发现富江似乎颇为喜欢这种毫无预兆的、莫名的、却也无比亲昵的接触。她总是在克拉克毫无防备的时候拥抱他，触碰他，靠近他。
这让克拉尔·肯特感到无措又迷茫。
这种感觉就好像他正亲眼目睹着富江用这样的方式一点点打碎克拉克努力营造出的距离感，但是大概是克拉克本身就不是一个真正冷漠的人的缘故，也正是因此，他的抗拒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表现出来，就消失在富江盈满欢喜的眸光里。
[这个女孩喜欢自己。]
克莱克如此想着，就觉得对她冷酷不起来……毕竟这个世界上除了他的父母，克拉克没有遇到过让他感觉到温暖与善意的接近了。而他在富江所表现出的信赖与尊崇里，实在很难让自己拒绝这一份靠近。
克拉克太孤独了，他同样庆幸是自己遇到的富江。克拉克回忆起曾遇到富江的那一晚。她被几个无所事事的街头地痞追赶着，脚步仓皇的奔逃在哥谭的巷口里。然后正好下班克拉克帮助了她……唔，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克拉克就收留了富江。
克拉克发现自己并不能很好的回忆起自己收留富江的原因，但总结下来，大概是因为那时候的富江表现出「我需要你」情绪太过于强烈了，以至于克拉克根本无法冷漠的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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