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纪言律还是没有和她说那个六年的故事。
年初五一大早, 顾父和顾母去了菜市场，两人依旧像往常一样恩爱地采购，不知道是谁先说的那句“老顾啊，家里有喜事啊？”
顾父摆了摆手。
大妈打趣道：“你看你们俩夫妻的嘴角都要挂到耳上了。”
旁边的摊主也附和着，“就是就是”。
昨晚顾子墨睡得比平常晚了些, 她看小说正看到高.潮的部分, 里面的男主正通过总总线索求证破案, 她一下子就看到了凌晨一点多，所以她今天起床比往常要晚了些。
她下楼走向厨房想打开冰箱热牛奶喝。
下一秒, 她看见整个冰箱都塞满了林林总总的蔬菜、肉时, 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而此时想找的牛奶已经被这些食材遮得看不见了。
她走出厨房，看见坐在客厅看报纸的顾父，便问, “爸，今天市场大减价？”
“......”
市场哪来的大减价。
她指向厨房的地方, “为什么我们家的冰箱会塞满食材？”
顾父手抵在嘴边轻咳一声, “你妈说今晚小纪来吃饭，要做顿好吃的, 不要亏待人家。”
“......”
所以说她父母如此反常的原因是因为昨天晚上她的那句“要不我叫阿律明天来吃饭”？
昨天晚上她说完以后，整个屋子都安静下来，就连坐在一旁看书的顾子砚也抬起头来看向她。
当然最属开心的应该就是另一位当事人, 纪先生。
她问他的时候, 他的回答没有半点犹豫, 直接说“好”。
“你明天有空吗？”过年过节的, 走访亲戚这种事情很正常。
电话里的人没有回答，只有稀稀疏疏的脚步声，她静静地听着，片刻电话里终于传来说话声，“妈，我明天去阿墨家拜年就不跟你们去舅舅家了。”
纪母的反应好像也是意料之中，她有些兴奋，声音也变得轻快起来，“没事没事，你去吧。”
纪言律当着纪母的面拿起手机说，“我明天会准时到的。”
“......”
顾子墨打开门，看见门外的人。从他今天的衣服搭配来看，可以看出他是精心打扮过的。双手拎满了礼品，手暴露在空气的一小截可以清晰地看到凸起的青筋，可以想象那些礼品的重量。
“你怎么现在就到了？”
原本顾子墨告诉纪言律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半，但是现在才四点。
他挑眉，“早点到不好吗？”
顾子墨撇了撇嘴，伸手想去帮他拿一些礼品，好分担些他的重量，纪言律却向后退了一步。
身后传来脚步声，“墨墨，谁来了？”纪母看到门外的纪言律时，便睨了顾子墨一眼，“这孩子，阿律来了怎么不赶紧让他进来？这么冷站在外面。”
顾子墨突然反应过来，原来他一直站在风口位置为她挡着门外的风，而且她又穿得格外保暖，所以感受不到寒冬的冷。可是眼前的人手已经开始泛红，不知道是被冷着了还是因为手上拎着重物的原因。
进门以后，顾子墨拉着纪言律挨个人地介绍，纪言律从容不迫地跟在她的旁边，看着她为他介绍家人。顾子画一直在楼上画画，偶然想出来找妈妈要水喝的时候发现客厅沙发坐着她的帅哥哥。
“哥哥！”顾子画一个飞奔，扑到纪言律的腿上。
纪言律正和顾老爷子一起探讨他带来的一副书法作品，因为顾子画突然抱紧他的腿，后者向顾老爷子欠身才将顾子画抱在身旁，笑道：“子画，新年快乐。”
“哥哥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子画了？是不是不喜欢子画了？”
他好笑地逗了逗她扎起的羊角辫，“怎么会呢，哥哥这不就是来找子画了吗？”
“哥哥？”顾老爷子问道，“你们认识？”
顾子画又靠近了纪言律一下，“当然！哥哥还带着我和墨墨去游乐园玩呢！”
顾老爷子看见子画虽然坐在纪言律的身旁，却恰似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时忍不住出声，“子画，不要这样缠着哥哥。”
他笑笑道，“没事。”
顾老爷子知道这个小孙子不喜欢给亲近外人，除了家里人能够做出抱她、抚摸她这种亲昵的行为以外，其他人想要抱一抱她也只落得一个冷漠的背影。但是她却这么黏着纪言律，看出她是真心喜欢他的。
小孩子的心是最纯洁的，你对她好，她便喜欢你；你对她差，她便讨厌你。
喜欢就黏你一寸，讨厌就离你一丈。
厨房里传来阵阵飘香，纪言律刚走近就被顾母拦下，“伯母，我进去帮伯父的忙吧。”
“哎哎哎，不用不用，是我让你来的，怎么好意思让你做事情呢？”
“一家人，不说这些。”他极其庄重地说，语气里隐约地不安，害怕对方不承认他说的“一家人”。
一向对任何事情都满怀信心的人，也不知道是第几次怀着这样的心情了，而且每一次不安都是那些与她有关的事情。
“对，对。不过今天就让你顾父大展身手吧，下次有空伯母常常你的手艺。”
纪言律笑着应下。
......
晚饭时，椭圆形的桌子坐满了人。
顾子墨就坐在纪言律的左手侧。
桌子布满了菜，有清蒸鲫鱼、辣炒虾蟹、酱油鸡和醉酒鹅肉等等。
纪言律夹了一块鱼肉放在饭上面，仔仔细细地将里面的鱼刺挑出来，他翻了翻面确定没有漏网之鱼以后，把它放到顾子墨的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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