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余乐醒在家里当着妻子的面是不谈工作上的事情的，现在妻子在杭州，而搜集丁玲情报的事情又是自己交给小舅子的任务，所以便给沈醉说了他刚得到的这个消息。
看到沈醉气愤懊恼的样子，余乐醒倒笑了。他摆后示意沈醉在沙发上坐下。
余乐醒说：“工作不努力，被人家抢到了前面去了。现在生气顶什么用！”
“什么嘛——”沈醉忍不住叫起来。
余乐醒忍不住笑了笑，这个小舅子到底年轻。此时在自己面前露出了小孩子的一面。
沈醉一直把自己在丁玲这方面做得工作没有给姐夫说，为得是取得成绩后给他一个大的惊喜。
他遂把自己这一段时间和黄麒麟如何商议、行动、打算，目前已经取得了什么进展向姐夫说了一遍。
“他们那边完全是粗暴草率，就没见他们了解什么情况就把人抓走了。这样能得到什么情报？”沈醉说。
听完了沈醉的话，余乐醒在心里点了点头。觉得小舅子做得还是不错。Cc系那边也有特务处的人，他是下午得到了消息，先给南京总处的戴笠发了电报。
Cc系这次抓捕丁玲，是因为他们抓到了共.产党的两个地下交通员，于是特务们便守在被抓交通员租住的房间内等候，结果等来了一个人——冯达。冯达是丁玲现任的丈夫，知道了被抓的是大作家丁玲的丈夫，蹲守的cc系特务兴奋异常。按他们的逻辑，与共.党地下交通员有来往的不用问，肯定有关连、是有罪的；而丁玲是冯达的妻子，也有紧密的关联，那肯定也是有问题的。
他们当然兴奋了。逮了一只蚂蚱，竟然钓上一条大鱼来。
冯达是一个性格柔弱的书生，也没用什么刑具，只在当场恐吓了一番，便说出了家中的地址。
Cc系的特务们带着冯达赶到丁玲家的时候，丁玲的家中正来了一位来拜访的客人潘梓年。一起都被特务们带走了。
“他们这样想当然的做法能取得什么进展，倒不如说是打草惊了蛇！”沈醉兀自愤愤不平：“我这边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取得进展，丁玲肯定会希望我们这样爱好文学的青年加入进步团体，只要她带我们参加左联的讨论会，哪怕是文学讨 论会，我们就能掌握左联主要人员的名单。丁玲不用问，当然也就肯定是左联的骨干了！到那时只这些成绩便是大功一件，更何况性质已定，只看他们愿不愿立功交待更多的情况；而现在cc系这帮人将人抓走，连性质都没定，怎么能让人家配合？！”
余乐醒觉得自己这个小舅子在这方面进步很快，很多事情都能分析得很到位，只是还有些沉不住气。
余乐醒说：“沈醉。做事情不要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你认为自己做得对的，就要坚持，不要因为竞争对手一时的小成绩就否定了自己的做法！”
沈醉点了点头，姐夫这样的说法就是对自己的肯定，他心中的愤愤不平之气似也消了好些。
余乐醒端起身旁几上的红酒，轻松地呷了一口：“时间会检验一切！以cc系这种急进冒进的做法，虽一时出了风头，压过了特务处，但迟早会被特务处超过，并将它远远地甩在后面！”
余乐醒一语成谶。以后由特务处人马组建的“军统”。不管是在人员数量上还是工作成绩上，都将由cc系组建的“中统”远远甩在了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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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心情现在怎么样？”听完了沈醉的讲述黄麒麟笑着说。
“觉得姐夫讲得很有道理，不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只要认为自己的方法是对的。就坚持下去！”沈醉坚定地说。
他又笑着说：“今天心情好了许多呢！”
说着，他一手握把。一手伸进口袋摸出一样东西递给后面：“噢，差点还忘了。你的东西！”
“什么？”黄麒麟伸手接过来。
“那个柔敏行给你的纸条！”沈醉大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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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上海拂晓的风吹在身上很是舒服，随着天气渐渐一天比一天热起来。黄麒麟每天晨跑时都带一条毛巾挂在脖子上。
这两天跑步的线路也变了，固定的先跑到行动组的弄堂要转一圈。
郭显声的臭袜子还没有挂在小窗外。
黄麒麟扯下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他将毛巾重新挂在了脖子上，刚准备转身离开，就见行动组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七八个人推着几辆自行车从里面鱼贯出来了，里面也包括郭显声。
“麒麟！”郭显声看见了黄麒麟，高兴地叫了一声跑了过来：“没想到大清早的一开门就看见你了！”
“你们这一大早的干什么去呀？”黄麒麟小声问。
“好事情！”郭显声一拉黄麒麟：“走，一块儿走！”
“什么事儿就一块儿走！”黄麒麟没动。
“‘撇油水’啊！”郭显声小声说，见黄麒麟没听懂他们组的‘行话’就解释说：“就是搜查去啊——”
这时一个推车子的组员停下回头叫道：“郭显声，快点儿！”
郭显声叫道：“来了来了！”
郭显声语速放快地对黄麒麟说：“就是我上次给你说得钢笔，不是三组在同大的学生里有线人，我们在同大搜查学生寝室不是我弄了好几支钢笔嘛，后来发现那个反动小册子是从学校门口卖油条的老头那儿拿的，小册子就是咱们的工具，又扯出了上海总工会宣传处一个姓周的干事，我们这会儿就去搜查工会的宣传处，这一天太忙了，所以只能早起，赶他们上班到去搜查！”
郭显声这大厚嘴唇就说不了快话，说得一急就有些词不达意，但黄麒麟大致上还是明白了。
“一块儿走，给你也撇点儿油水！”郭显声真心希望好友也能跟着沾光：“还有自行车座空着！”
“我不去！”黄麒麟说。这种事儿他做不来。
他想起了什么，从裤袋里掏出一张叠着的纸条递给了郭显声：“给，柔敏行给你回的纸条！”
郭显声激动地接过来，打开，大嘴咧得更大了。
他拍了黄麒麟一下：“出得臭汗把纸条都弄潮了！”
黄麒麟一推郭显声：“快走吧，别叫人家等急了！”
郭显声没时间再动员黄麒麟了，装好了纸条、说了声：“你不去那我走了！”
看着郭显声跑着，心情欢快还忍不住蹦了一下，黄麒麟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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