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玄墨离在黄公公心里既是主子,也是孩子,哪怕他如今已近二十岁,但在黄公公眼里他一直就是那个蹒跚学步的小小孩童,跌倒了会自己爬起来,摔得再痛也只是吸着鼻子流着眼泪,却从未哇哇的大哭过。
小孩子还不懂事,并不知道隐忍,黄公公曾仔细想过他不哭叫的原因,后来才渐渐发现,他寒毒发作时被冻得发紫的全身如同冰块般僵硬,却仍不住的打着颤,那种煎熬下他大概也想大哭大叫却苦于无法出声,只能默默的流着眼泪,时日一久他或许就忘了难受时该有的哭喊,而随着他日渐长大,流泪也开始被他遗忘。
黄公公非常清楚玄墨离的坚韧,这是成大事者必须具备的品性,所以这么多年以来黄公公一直照顾他,辅助他,只希望有一天他能从残酷的命运中挣脱出来,一飞冲天,自由翱翔。
而玄墨离最大的阻碍就是身体不好,红羽的到来无疑让黄公公看到了黎明前的曙光,他拼命想要帮玄墨离把这道得来不易的光亮抓住,越是迫切就越是紧张,一紧张就会顾虑重重,再加上红羽十分聪明,不好糊弄,很多事到了最后不但没有如他所愿,反而把自己给绕了进去进退不得,无奈之下他只能仗着一把年纪耍赖,希望红羽看在他年纪大又服侍玄墨离多年不与他计较。
今日的事也是如此,当玄墨离提出要让小金子去跟胖丫学做菜,黄公公第一个反应就觉得玄墨离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红羽,虽然他很赞同玄墨离的表现,却的的确确舍不得心爱的小徒弟。既不愿意让小徒弟学做菜,又不能因为此事让红羽对玄墨离心生不满,他思前想后就决定把事揽在自己身上,即便出了差错,红羽要怪也只能怪他,然后他再故伎重演让红羽不跟他计较,可没想到他演戏演过了头,不但惹得玄墨离发了火还让胖丫受了伤,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黄公公。”玄墨离见他一动不动,扶着他的手上的力道加大了几分,说出的话却比刚才缓和:“你先坐下听我说。”
“殿下。”黄公公嘴唇颤抖满脸愧色,却终于开了口:“殿下要说的话奴才都知道,是奴才老糊涂了,竟让殿下如此为难,奴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公公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我好,不必如此自责。”玄墨离无奈的摇了摇头,坚持扶他坐下:“你我主仆二十年,虽说不上心意相通但也很有默契,所以这么多年并不需要刻意去了解对方的想法。”
黄公公感受到他的心意,依着他半坐在了椅子上,却伸手把他的手握住:“殿下,奴才年纪大了,别的不说,最起码要看着殿下的身体好起来,这样奴才才能安心闭眼。”
“公公多虑了。”玄墨离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公公的心思我明白,可是既然你能有把握让皇妃不与你计较,那你为何不去想想皇妃不与你计较的原因?”
“原因?”黄公公愣了愣:“皇妃为人大度和善,奴才一把年纪……”
“你年纪是大,可年纪大并不意味着可以无理取闹。”玄墨离把他的话打断:“你既然能看出她大度,那为何一遇到与她有关的事就战战兢兢?”
黄公公额头上开始冒汗:“奴才是怕……”
“知道她大度和善,你就更应该待她以诚。”玄墨离再次打断道:“以诚换真,以真换诚,如何才能真正留住一个人,我想公公应该比我更加清楚。”
“奴才惭愧。”黄公公抹了把额头的汗,脑中却是一片清明:“奴才以后会把皇妃当作殿下一般来敬重爱护,绝不再犯之前的错误。”
“……”玄墨离无语,被黄公公敬重还好说,至于爱护……他瞅了眼竖直了双耳的紫琼公主,既然她能忍受紫琼呱噪,大概也不会介意黄公公唠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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