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满堂坐在一方大铜镜的前面，精心地梳妆打扮。她的头发已经长了很多，拿在手里，像一匹质地柔滑的锦缎，小心翼翼地盘好头发，她站起身，依然带上她最珍爱的那对珍珠耳环。
耳环在耳边“叮咚”作响，像一阵风吹过的风铃，清脆而悠扬。
她换上了那件绣花的大红色的裙裳。王满堂本就肤质细腻，腰肢纤细，这一身大红色的装束不但没有显得老态，而且更衬得她皮肤如凝脂般洁白滑腻。
她缓缓地走出内堂，抬头却看见朱厚照也早换了衣服。他只穿了一件月白色的便服，目光依然轻浮，但轻浮里有难掩深情，令人瞬间可以融化，似乎能使枯木逢春，万物发芽。
被这双眼睛瞧着，王满堂差点忘记昨夜他的无礼。
“今天天气真是不错啊！”王满堂保持着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表情，也不行礼，径直走到窗子边。
“是啊，的确是不错。”朱厚照迎上前去，站在她的左侧。
王满堂两眼望着窗外，并未答话。
“以你的脾气，我还以为这次见面，你一定会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呢！”朱厚照皮笑肉不笑，目光冷淡地看向随他而来的宫女太监。
“那个……昨晚的事，我们就当是一场梦，忘了吧，好不好？”王满堂尽量平静地道。
“好啊！”朱厚照嘴角含着微微的笑意，却散发着一些暴戾之气，“随便你，朕后宫佳丽三千人，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
——他好像有点或者说是很生气。
朱厚照朝那些奴婢们摆了摆手：“你们出去，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准进来。”
“你……”王满堂眼睁睁地到房内的宫女太监纷纷出去，她这才惊慌了起来。
“我好像很令你感到害怕。”朱厚照看着她的窘态，好整以暇。
“走开……”王满堂笨拙地躲避，紧张地向右面后退，反而让他步步紧逼，最后一下子跌坐在了椅子上。
他要干什么？这个无耻的男人。
朱厚照似乎看出了她的心事，神态自若地抓住她迎面挥来的手掌，捉住她纤细的腰肢，狠狠地向上一提，于是，王满堂整个身体便脱离了地面。
难道他想在这里侵犯了她？王满堂想甩给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放我下来！”她命令道。
他依旧含着笑意，松了手掌，然后出其不意地俯下身去，笑道：“想什么呢？”伴随着这一句不耐烦的声音，映入眼帘的还有一双轻浮的眼睛。
王满堂被他这双突然出现的眼睛吓得一下又重新坐到了椅子上。她两手支撑着身体，后背尽力地向后，努力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以防他温热的气息又使她心慌意乱。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明明心里紧张的要命，却依然表现出一副毫不畏惧的表情：“没想什么！快走开！”
朱厚照逼向她，二人的脸离得产不多只有二公分，温热的男性气息喷在她的脸上，像昨晚那一炉暧昧的袅袅青烟。
王满堂最怕地就是和他离得这么近，果不其然，她的脸“唰”的红了，心里慌乱得如同小鹿乱撞。
朱厚照扬眉，一只手按住她身后的桌子，一只手抚摸着她白腻的脸颊，进而游移到了她的脖颈处，若有所思道：“我想确定一下你是否是真的如昨夜那般销魂……”
这个男人果真是——一言难尽！王满堂忍不住抽了一口凉气，开始奋力地挣扎。她可以不计较昨夜的事情，但是绝不能再给机会让这个可恶的男人去碰。
——这真是太恶心了。
她的挣扎却使他减轻了怒气。
就在这时，他突然放开了她，“嗤”的一声笑了起来。他一个转身，仰头去看梁间的鸟笼，自顾自地逗了逗百灵鸟，百灵鸟便高高兴兴亮了几嗓子。
“你……你到底怎么样才放过我？”王满堂平复了一下心情。
“放过你？”朱厚照笑道，“你想上哪儿去？离开朕？”
这次说话，他用了“朕”，语气中略增添了几分霸气。
“你不是也当那夜只是一场梦吗？从今以后，你仍是皇上，我还是那个浣衣局的王浣衣，我们互不相欠，这样不行吗？”王满堂垂着头道。
“你竟然会说出这番话，若不是昨夜有你的落红为证，朕还以为你已经不知被几个男人上过呢？”他的用语如此的粗俗。
王满堂只想“啐”一口，但仍尽量微笑着道：“我们之间并无爱意，在一起也没有什么意思。而且，那天晚上是你强迫我的。”
“强迫？你并没有挣扎。”朱厚照笑容满面。
废话，被迷香迷晕了，还怎么挣扎？王满堂怒不可遏。
“你就不怕你万一有了我的孩子。”朱厚照眨了眨眼睛。
什么？孩子？王满堂心中不由得忐忑。她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就一次而已，不会这么巧吧？
“你也说是万一了。”王满堂抽了一口凉气，勉强露出笑容。
看到他不置可否的神色，王满堂咬了咬牙：“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但是，我不会做你的妃子的。”
朱厚照蹙了蹙眉：“也好。浣衣局，你不用待在那里了。那唯有做我的女官这一个办法了。”
“不行！”王满堂斩钉截铁的拒绝。她可不想一直都对着他，这和做皇妃有什么区别？
“那就去伺候兰妃吧，她正需要一个知冷知热的女官。”朱厚照前进一步，“而朕也不愿意你脱离了朕的视线。”
——真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王满堂后退一步，背靠在了冰凉的墙上，连忙点头答应。
朱厚照看着她的窘态，禁不住“哈哈”直笑：“还不走？难道要留下来和我再到床上一游？”
王满堂半带惊惶，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儿，也来不及斥责扭身便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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