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其实什么都明白，他只是装作不知道吧……昱这样想着，不禁有些忿忿，又有些难为情。若颂真的是假装，那也是顾及到她的心情。
来到二楼昱的房间，颂轻轻将昱放到床上，然后转身来到衣柜。
衣柜里如今整整齐齐挂着男女妖各两类衣袍。
“想穿哪一套？”颂闪身错开，向昱问到。
昱回过神来，“随便，你帮我挑吧。”
颂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白色的衣袍，“这一套怎么样？”
“嗯，很好。”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穿的就是白色外套。”颂将白色衣袍取下来，转身来到床边，“不过你可能不记得了。”
昱伸手接过颂递过来的白色衣袍，喃喃说到：“其实我都想起来了。”
颂的手一顿，长长的黑色睫毛微颤，抬起眼帘望向昱。
“上一次无法呼吸，你给我输入能量的时候，有关我们之间的回忆，全部想起来了。”昱进一步解释到。
颂不禁坐到床边，表情有些走神。
“挺不可思议的。”昱笑了笑，“那感觉很陌生，又很熟悉，不过记忆总算是完整了。”昱面向颂，眨了眨眼。
颂望着昱清澈的眼神，忍不住伸出手去，想碰碰昱的脸。还是孩童时，他就这样触碰过昱的脸，想着自己应该变成什么模样。
要跟昱差不多，但又不那么一样。
昱不禁侧了侧脸。
颂自觉地缩回手。
“昱，你知道的，我始终在等着你直面我的感情。”颂起身，准备离开房间，让昱换一套衣袍。
见颂转过身去，昱下意识地说到：“给我点时间。”
说完这句话，昱的心脏骤紧。她这是什么意思？她在考虑接受颂吗？
颂脚步顿住，一时间僵立在原地。这不是拒绝，他能听得出来！
昱此刻十分慌乱，她不该这样说的，不该在还没想清楚的时候跟颂这样说。即使跟彻再难走到一起，即使颂对她的无微不至的关怀的确让她感动，但依然不该这么说的。
颂忽然回转身来，定定望着昱。漆黑的瞳孔仿佛能将所有目力所及的东西吸走，让昱几乎不敢直视。
“无论多久。”语气笃定。
“我要换衣服了……”昱低下头来，她此刻一万个后悔刚才对颂说了那样的话。假如无法兑现，假如给了她时间，她依然无法从彻的感情里走出来，颂该怎么办？
颂点点头，离开房间。
房门一关，昱不禁躺倒在床上，任由白色的外袍罩住自己的双眼。
不多会儿，昱打开门，身上已经换成白色女妖外袍。
昱尴尬地-向一直等在门外的颂问到：“你有柔荑吗？”
彻伸手取出异空间的那包柔荑，递到昱的面前。
昱的脸红得如同晚霞，从布包里取数根柔荑，仍旧递还给颂。“剩下的还是放在你这里。”
颂点点头。
昱转身回到房间，没多久后打开门。
“吃的做好了？”昱问到。
“先回房。”颂拉着昱的手，仍旧让她回到床上躺着。
昱不明所以，颂将手放在昱的小腹上，缓缓输入能量。
“不着急，很快就好。”
昱望着颂认真的表情，一阵暖流淌过心田。
为了不失礼，昱连同涂，再加上颂，里里外外给庄园重新修缮了一番。
这是昱记事起，对庄园的唯一一次大修，连涂都没想到，自己还能做这么多木工、园艺的活。
“早知道这事做起来也不难，就应该答应缇，早些把这事给做了。”涂插着腰，望着眼前焕然一新的庄园说到。
“缇能看到。”昱拍了拍涂的肩膀。
涂笑了笑，正打算领着昱回庄园，眼睛却不自然眯起。数百米开外，彻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昱顺着涂的目光望过去，瞬间浑身僵硬。那一抹蓝发再熟悉不过，是彻！他怎么会来？
“这混蛋竟然还敢来……”说着，涂卷起袖子准备上前。
“父亲。”昱拉住涂，摇了摇头。“让我来解决，你先回庄园吧。”
涂回过头望着昱嘱咐到，“你别犯糊涂。”
“我知道。”昱点点头。
涂握紧拳头，往庄园走去。这会儿颂正在厨房准备吃的，他必须赶紧通知颂过来，万不能让昱被彻那张巧嘴骗得失去判断。
注意到昱已经在庄园外，彻脚下加快步伐，情不自禁地朝昱奔过来。
彻越奔越快，仿佛能听到胸腔的心脏就在耳旁跳动。分别的日子里，心脏从未像现在这样躁动不安，似乎直到这一刻才终于活了过来。
昱一动不动，彻看起来似乎憔悴了很多，明明分别不过才两个多月。
“昱……”颂在昱的数步之遥停下来，开口却觉得自己的声音嘶哑得难听。
“你怎么来了？”昱冷冷地问到。
彻的双眼在昱的身上流连，好久不见。
见彻没有回答，昱追问到：“有事吗？”
“我……”彻来之前想了许多想对昱说的话，这会儿却一句都说不出口。
“对不起。”彻终于说出他最想说的那一句。
“你想让我怎么回答？没关系？”昱仰头问到。
彻眼窝深陷，脸色灰白。这段时间，他一定过得很不好。昱如是想到。
“不，我不值得原谅。”彻痛苦地摇了摇头。
当初若能站在昱的身边，至少昱不会在骤然失去母亲后，还不得不承受爱侣的背叛。
“你既然都知道，就不用再说对不起，对我来说对不起不是安慰，而是负担。你走吧，不要再来打扰我。”昱准备转身离开。
彻情急之下上前抓住昱的手，“我的父亲已经死了，被霜杀死了，他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们可不可以……”
昱将手抽出来，“不可以。”
彻露出极为难忍的痛苦表情，他知道，裂痕一旦产生，便再无修复的可能，无论怎样粉饰，无论他的父亲结局如何，都不会改变缇被害，以及自己站在了凶手父亲这边的事实。
“有什么我可以弥补的？”彻眼圈有些泛红，昱看得心中不忍，不禁扭过头去，“没有，该走的，不该走的，都已经走了，活着的总归得向前看，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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