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之首眸光一沉，忽地扬起嘴角，笑起来，低低的笑声带着几分玩味，又若有若无透着一抹苦涩。
恍惚间，他望见那蹲在雪地里的女子。
她很瘦弱，皮肤很白，所以显得那白皙几分上的淤青更刺目，触目惊心。
东厂之首记得，她刚进宫的时候，眼睛很亮，但又透着几分胆怯，看着宫闱的高强，她的眼神微微暗起来。
仿佛多年前，他抓住的小雀儿，要将它关起来，那双好看的眼睛逐渐暗起来，最终，他松了手，那只小雀儿立刻挣脱，飞远了，再也没有回来。
她站在众多秀女中，却鹤立鸡群，那般醒目。
她很美，美得不似人间凡人，像是仙女，可又透着媚态，又像是妖精。
他始终像一个旁观者，看着她进宫，看着她选秀，看着她成为宫妃，看着她被人陷害，却无能为力。
那时候他还只是宫中的一个小太监，并非如今的东厂之首。
直到，皇后将她打入冷宫。
自己渴望权势，不想再做旁观者，想要帮她，可当他成为东厂之首，将她从冷宫中救出以后，她却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刚刚进宫的少女。
她的眼神变了。
当年，将她送入皇宫的齐国公府，以前她一直是疏离中带着敌意的。可当她出了冷宫以后，却和齐国公亲近起来了。
她不再是那个，怯怯地看他一眼，发现他的眼睛是深蓝色，然后会对着他笑，轻声说：“你的眼睛，像是深夜的海，可真好看。”
小七见东场之首垂着头不语，陷入沉思的样子，再一次恳求道：“我想带她去找苗疆之主，治好她的眼睛，我会告诉她我是东厂之人，告诉她我是不健全的无根之人。我这就去！”
东厂之首拦下他，“不如这样，本座帮你去问问他，他对你可有情意？”
小七毕竟还是一个小少年，对于感情也只是懵懵懂懂的，被这样点明了，刷的脸红起来，忙摇头道：“别，别去问……”
“还真是青涩的少年郎啊！”东厂之首感叹一声。
仿佛透过小七，看到了许多年前，那个站在宫墙前，将秀女搀扶下马车的小太监，那时，何尝不是通红了脸，如这般青涩害羞。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当年那个刚刚进宫的秀女，已经不喜白色，不喜粉色，而是喜欢黑色与张扬鲜红。
而他，何尝没有变呢。
从那个想要将小少女从冷宫救出来的小太监一步一步变成了东厂之首，双手沾满鲜血，成为皇帝的一把剑，做尽肮脏不耻之事。世人都道东厂之人为狗犬，他们的衣衫上也绣着犬，永远是低人一等的畜生，帝王的犬牙。
“本座倒是要去见一见这个失了光明，却还能让你动心的小姑娘，定然有她不凡之处。”
小七提起一颗心，却也不能忤逆东厂之首。
小七低着头在前带路，东厂之首闲庭信步跟在后面。
不久，到了一处偏僻的宅院，小姑娘失了光明，耳力极好，听到有人来，忙过来开门，开口问道：“是你吗？你带了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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