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兰芳走后，方瑞雪靠在厨房的门口，语气幽幽地问程昱：“所以你想不想吃别的？我可以现做。”
大概是因为刚刚被李兰芳揭了老底，她煮粥的兴趣已然没有在车上的那么高涨，好像只想赶紧糊弄出点东西，让程昱赶紧吃了走人。
“不用，喝粥就很好。”程昱笑着说，清浅的灯光下，他的眼神温柔的不可思议。
两天短暂的假期似乎给方瑞雪带来了无限的后遗症。比如她第二天就没能准时的在闹钟的呼唤下起床，差点错过了早上的专业课。
吕小姜一早就帮她占好了位置，甚至还提前帮她买好了早餐。方瑞雪踩着上课铃声进教室。一眼就看到熙熙攘攘的人头中对着她挥舞着手臂的吕小姜。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弯腰冲到吕小姜的身旁，拍拍胸口有惊无险地坐下了。
这是一节大课，三个班一起上，整间教室里差不多百来个人。老教授在讲台上将这枯燥无谓的经济原理，方瑞雪躲在中排靠墙的角落，低头啃着手里的包子。
“好歹也去了一趟N省。你今天早上就是空手来的吗？”吕小姜瞟了一眼被对着学生正在板书的老师，压低了声音问方瑞雪。
方瑞雪抬起头，喝了一口豆浆将嘴里的包子咽下去：“忘了，早上出门太急，什么都没顾得上带。”
“那海边好玩吗？风景是不是特别美？蓝天白云，海浪沙滩，你和程昱学长漫步其中，感情是不是有升温了？”吕小姜压抑着自己的兴奋问。
方瑞雪无语地瞥了她一眼：“你是没看天气预报吗？”
还“蓝天白云、海浪沙滩”，分明是只有狂风暴雨和流年不利。
“咳咳——”坐在两人后排的同学突然掩唇咳嗽了两声，方瑞雪和吕小姜同时回头，以为是她们说话的生意吵到了后面听课的同学。
“对不起啊。”吕小姜双手合十地冲后面的同学小声道歉。
结果后面的同学面色尴尬地指了指方瑞雪手里吃剩一半的包子，说：“早上没吃早饭，你那包子吧，实在是太香了。”
吕小姜没绷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吓得方瑞雪连啃两大口，将手里还剩一半的包子一片面皮都不剩地塞进了嘴里，差点没噎死她。
后来那一整节的课。方瑞雪的嘴巴里都弥漫着一股肉包子的味，无论怎么喝水也消不下去。
下课后回寝室的路上碰上了李巍，对方也和同学一起，应该是在这边有课。两个人就这样在路上匆匆打了个照面，彼此看到对方的那一刻都感到很惊讶，随后又都释然一笑，点头打了个招呼。
谁也没有停下来，谁也没有回头，就这样一左一右。各自朝着自己的方向前进。
倒是吕小姜频频回头往后看了好几次，最后扯着方瑞雪的袖子神秘兮兮地问：“你们俩现在什么情况啊？你和程昱学长在一起的事李学霸知道吗？你们俩现在还是朋友？”
“我也不知道。”方瑞雪想了想。
说是朋友，其实他们的关系早已经回不到从前了，最开心快乐的日子仿佛都留在了白澍村。现在方瑞雪回想起来，从她决定抛弃过去离开耀新镇的时候，曾经的朋友似乎就已经注定要渐行渐远了。
他们都在对方不曾参与的时间里，遇到了不同的人，经历了不同的事，对生活的有了不同的感悟和解读。对人生有了不同的方向。
方瑞雪依旧会珍藏这份年少时的美好友谊，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曾经懵懂的少年，到底是各自长大了。
他们都会有各自完全不同的生活，然后在漫长的时间里学会对曾经的遗憾释怀。方瑞雪是这样，李巍是这样。陈娟也是这样。
也许将来某一天，他们也会在陌生的街头与熟悉的人相遇，那个时候，也只需要像刚才那样，冲对方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就好。
“听说李学霸报名参加了明年的‘交换生留学计划’，不出意外的话，他下学期就会远赴F国，在那边完成为期两年的学业，然后手握两校证书。完美毕业。”吕小姜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憧憬和向往。
“你也想去吗？现在报名还来得及。”
吕小姜虽然爱玩，但是也是一直稳坐国贸专业第一名的位置。如果她去报名，也是很有竞争力的。
可是吕小姜只是遗憾地摇了摇头，似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我爸妈不会同意的啦！他们连我想去外省念书都强烈反对，更别提出国了。”
方瑞雪显然不理解：“可是你有不是不回来了？不是只有两年吗？”
吕小姜耸耸肩：“两个月对他们来说都是极限了，更别提两年了。”
这样一种类似于限制人生自由的宠爱，方瑞雪没有经历过，自然也无法百分百理解。而且她也明白，虽然吕小姜遗憾不能到更远更广阔的地方看一看，但是她也并没有不喜欢现在的生活，更没有因此对自己的父母心生怨气。
每个人从出生开始，身上其实都会拴着一根线，牵着他们，以便无论他们在外面漂泊的多久多远，都能够找到回家的路。而不同的是。有些人的线是“爱”、是“情谊”、是“感恩”，而有些人的线是“利”、是“怨”、是无休止的折磨。
而方瑞雪，她自己亲手扯断了身上线，然后绑上了另一根线。
“欸？那不是程昱学长吗？来接你的？”
吕小姜远远地看见宿舍楼下站在一个人，笔直的背影，利落的身形。精英的气质，不是程昱还能是谁呢？
“太甜蜜了吧！”她捂着嘴巴惊叹道，“你们从分开到现在，有二十四小时吗？”
可方瑞雪并没有觉得甜蜜，她只觉得很奇怪。程昱这个点应该在上班，而且她今天满课，现在还没到放学的时候，程昱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就来接她。
方瑞雪的心里已经升腾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急事，而且是她有关的，不然程昱不会突然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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