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临出门的时候，同行的两个人却变成了三个，他们身后跟了一个小尾巴。
“妈妈说你一着家就不见人影了，让我盯着你。”程晟穿着牛仔裤蹬着小皮靴，一身整整齐齐像是要去走T台，但实际是跟在他哥哥身后当电灯泡。
程晟刚上初中，身高也往上又窜了一截，乍一见面，方瑞雪差点没认出来。当初那个站在李兰芳的摊子前。馋得想要吃豆花的小奶团子，竟然已经长成了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回去告诉妈，我晚饭前会回去的。”程昱捏捏他的后脖颈。“出门带着一个小朋友就够了，你就不要跟着了。”
“你说谁是小朋友？”
“我不是小朋友了。”フ
两道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都在表达对程昱的不满。
程昱捏捏方瑞雪的手心，不说话了。
最后他们还是带上了程晟小朋友，小朋友坐进后座的时候还很体贴地说了一句：“你们放心，我绝对不会打扰你们的。你们可以当我不存在。”说完就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个游戏机，噼里啪啦的打游戏去了，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到程昱和方瑞雪。
他们先去公园逛了一圈，喝了一肚子的寒风，程昱怕方瑞雪吹风吹久了病情会加重，于是带着人去了花市，因为方瑞雪说过年了，得买点东西装扮一下家里，看起来更有过年的气氛。
花市大年三十仍旧开着门，不过人不多，老板们也都是随意开着门，搬着椅子凳子往门口一坐，晒晒太阳唠唠嗑，日子过得很是闲暇惬意。
春节多买水仙、桃花、金桔之类的寓意好的植物和花朵，花市里买的也大多是这几样，但是方瑞雪却一样都看不上。
她嫌水仙太香、桃花太俗、金桔太大，总之各种理由，逛了大半天都还是空手。倒是一直在他们身后默默跟着的程晟，在他们挑来拣去的时候，跑到动物区舀了两条金鱼，市场上最便宜的那种，两块钱一条。
“哥，给钱！”他手里拎着装鱼的袋子，里面两条橘红色的小金鱼正在欢快的摆着尾巴。
买了鱼，就得买配套的鱼缸和鱼食，零零散散的。叮叮当当的，程晟拎着袋子继续跟在他们身后。
“买这个，妈喜欢这个。”程晟突然指着一家花店门口的芦荟说。
程昱回头看了一眼，心生疑惑：“你怎么知道妈喜欢这个？”
程晟一脸得意洋洋：“我看见过她拿着个来敷脸。”
程昱：“……”
他也确实没想到，江清月一个医生，也会学人家掰芦荟的叶子来敷脸。不过过年了，买个小礼物回去哄她开心一下也未尝不可。
程昱正准备掏钱出来买，却被程晟拦住了。
程晟一脸认真地看着方瑞雪，说：“应该这位姐姐买。”
这下程昱更疑惑了：“为什么呢？”
程晟一本正经地回答：“因为妈妈让你带这个姐姐回家吃饭。”
“噌”一下。方瑞雪指觉得一股气泡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咕嘟咕嘟在她的脑海里炸开了花。
让程昱带方瑞雪回家吃饭的想法，江清月也不是突然之间才有的。自从知道方瑞雪生病，自家儿子忙前忙后跟着照顾，眼看着两个人的感情越来越深，江清月之前心里对方瑞雪的那点芥蒂。也渐渐软化消失了。
说到底，孩子们的生活，她这个做妈妈的也不应该插手太多。从前她没怎么管过程昱，现在程昱长大成人了她反而要来插手他的感情生活，好像也没什么立场。
方瑞雪并不是什么德行有亏的女孩，她也并不是真的讨厌这个孩子，只是作为一个母亲，她无法接受自己的儿子被另一个女人分了去。
程照松总说她是庸人自扰，枉费她读了那么多书。还看不透这一点人情关系。现在对待程昱是这样，那以后程晟长大了、恋爱了，那现在她所经历的一切。到时候是不是又要再经历一遍。
“那不一样。”江清月这样反驳自己的丈夫。
程晟是从小跟在她身边长大的，她看着这个孩子从一个襁褓中的婴孩逐渐长大，长成现在呃这副讨人喜爱的样子。他生命中的每一个重要时刻，江清月都有参与。
可是程昱不一样。她错了程昱生命中太多太多直接珍惜的片段和闪光的回忆，她只想给予这个孩子更多，也更想在这个孩子的未来的生命和生活中参与更多。她希望程昱未来的生活里有她的影子，可是她忘了，孩子已经长大了，他们有自己独立的人格，不再是父母的附属品。
“酸甜苦辣都是自己的，悲伤喜悦也都是自己的，你呀，就是掌控欲太强！”程照松这样说她，结果却换来江清月的一顿白眼。
“论掌控欲。我能强得过你？”当初和老爷子一起强迫程昱读军校的人也不知道是谁呢。
程照松干笑两声，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和江清月掰扯，而是趁机转移了话题：“既然你都同意了，那不如就挑个时间两家人在一起吃个饭吧，你看你儿子整天不着家的，就差喊别人一声‘妈’了。”
江清月心里其实也有这个想法。但是她的顾虑也不少：“可是方瑞雪还在上学呢，现在就定下来会不会太早了？”
程照松失笑，然后一手揽过自己的妻子：“只是在一起吃顿饭而已，咱们两家现在不是住在一个小区吗？就当是邻居，走动一下也是可以的。”
于是吃饭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只是江清月还没来得及和程昱说，就先被程晟听了去，然后光明正大的给他的哥哥透露了风声。
虽然说是吃饭，可是这两个字落在方瑞雪的耳朵里，赫然就变成了“见家长”。这导致在回程的路上，方瑞雪整个人都木木的，失去了对外界正确的感知。
“不愿意吗？”送人送到楼下的时候，程昱怀里还抱着一束向日葵，他给方瑞雪买的，“只是吃个饭而已，你不用想太多，而且我妈爸，你也都见过。”
见过是见过，可是都没留下什么好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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