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楼。
因为还没到饭点，酒楼里只有零星的两三个客人，李长亭要了一个包厢。
“两位客人想吃点什么？”一般要包厢的客人都不差钱，掌柜亲自过来招待道。
李长亭道：“把你们店里的酒每一样都来一壶，再来几个招牌菜，我夫人刚生完孩子，不要太重口的。”
“好嘞客官，您请稍等。”掌柜热情地应道，带好门出去了。
许清眼刀子飞过去：“大白天的你要喝这么多酒？”
李长亭：“听说望月楼的酒是全天下最好最全的，我已经三年没有喝过了，忍不住想尝尝，天天喝自己酿的酒也会腻。”
许清因为不爱喝酒，所以尝不出李长亭酿的酒好还是不好，但她听过俞泊铭的评价，俞泊铭的评价是——一般。
所谓的一般，是在一堆好酒里面，不算坏也不算好的那个。
许清：“说了叫你去拜师，拜个师傅不比你自己摸索容易吗，以前还有的拜，现在会酿酒的好师傅都不知道还有没有了。”
李长亭：“天底下最好的酿酒师傅就在望月楼，早已经不收徒弟，我只知道三年前他还住在京城，后来不知道去哪了。”
听到李长亭声音里的遗憾，许清问：“真找不到了？”
李长亭摇摇头：“不知道。”
包厢门被敲响，李长亭说了声进，只见三个伙计捧着酒壶进来，二十三壶酒，分别用不同颜色和花纹的窄口大肚酒壶装着。
甭管里面的酒怎么样，看到这些漂亮精致的酒壶，许清眼睛就挪不开了。
“酒壶太好看了，我可以带走吗？”
“对不起客官，酒壶是不卖的。”伙计客气地笑道。
“那我想要怎么办？”许清拿起其中一壶酒，酒壶下黑上蓝，色彩从下往上过度，中间仿佛隔着一片星海。
伙计面露为难，正好这时掌柜来了：“客官你要的酒都在这儿了。”
“掌柜，这位夫人说想买咱家的酒壶。”伙计请示道。
“夫人看中了酒壶？”掌柜不解。
“我喜欢收集漂亮的餐具。”许清道，“不能卖给我吗？”
“这个……真是十分抱歉。”掌柜拱拱手，却道，“不过我们望月楼一直以来有个规矩，但凡是在望月楼点了酒的客人，只要能作出一首关于酒，并且让我们东家满意的诗，不仅酒钱可以给您免了，这酒连带酒壶也可以送给您。”
许清瞪大眼睛：“还有这样的好事？”
她看向李长亭，李长亭略尴尬：“……”
不用问，李长亭聪明归聪明，但他毕竟是个铁骨铮铮的武人，从来就不会文绉绉地捏诗造句。
许清摸了摸下巴，看来还得靠她自己，她自己当然不会作诗，但架不住她学的诗多啊。
她现在的记忆力越来越好了，努力回想一下，还是能拿出几首关于酒的诗句，当年被语文老师逼着背的那些诗词果然还是有用处的。
不过嘛，许清看向掌柜：“那好，我挑战一下作诗，不过你看，我一次性点了二十三壶酒，总不能让我作二十三首诗吧？”
掌柜也是第一次遇到来他望月楼点这么多种酒的客人，这要是一首诗就换他这么多酒，太不划算了，他双手交叠想了想，道：“这样，您作三首诗给我，只要其中有两首诗我们东家觉得满意，这些酒就全送您了。”
掌柜敢这么说，也是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已经八年多没有一首让东家觉得喜欢的酒诗，他可不信面前这位小夫人能作得出来，这么说，不过是给客人一个面子罢了。
掌柜对伙计道：“来，给夫人笔墨伺候。”
伙计将笔墨纸砚拿来，许清不喜欢有人在旁边看着，便把伙计打发了出去。
李长亭磨墨，看着许清在纸上写下：绿蚁新……
他看到许清的动作僵了僵，迟迟没有再下笔：“怎么了？”
许清拿笔杆挠了挠头：“我忘了下面那个字怎么写了，哪个培来着？”
李长亭：“这些字你拿出去别人都不认识，我来写吧。”
许清连忙把笔递给他：“这里隔音好不好？我小声说。”
人家作诗都讲究意境，许清讲究的是记性，哪个最先记起来就写哪个。
掌柜没想到许清这么快就作好了三首诗，他接过三张宣纸的时候还有点懵。
许清道：“我写的字不好看，就让我相公代写了，你拿去给你们东家看看吧。”
掌柜揖了个礼，让许清稍等片刻。
这时，李长亭点的菜也上来了，五菜一汤外加三盘小点心。
许清舀了一个红烧狮子头，闻到扑鼻而来的香味，许清就知道这狮子头肯定好吃。
李长亭解开一壶酒，给自己倒了一杯，白瓷杯中酒的颜色就像琥珀一样通透漂亮，浓郁的酒香并没有被菜香味掩盖掉，芬芳怡人。
李长亭饮了一口，顿时满足地眯了眯眼，果然这里的酒比他自己酿的好多了。
这边，掌柜将三首诗送到了东家面前。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呵，有意思。来的是何人？”
“回东家，是前李霆风将军和他的夫人，不过因为李将军早已辞官，现在不过一介平民，所以小的便没有直接卖他面子，将酒壶赠予他夫人。”
“是他？这位李将军可不同凡人，别看他现在只是一介平民，但他在京城的威望这么多年来半点没有减弱，跺一跺脚就能把京城搅得天翻地覆。”
“那这三首诗您还满意吗？咱们要不要趁此机会卖他一个人情，将酒送给他夫人？”掌柜心里有点慌，没料到这位李将军在东家心里的评价会这么高。
“他如果想要你卖他人情早就直接开口了，算了，你回去告诉他夫人，就说这三首诗虽好，但其意境都不是我喜欢的，让她再作一首更好的给我，如若让我满意了，送她双份的酒也不是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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