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第二天醒来，就发现妈妈不见了，是吗？”何南提问道：“几点的事？”
“八点……大概八点。”他有点记不太清了：“对，应该是这么个时间……”
“之后呢？”何南问：“你是怎么发现妈妈不见了的。”
“因为，那个时间我应该都被妈妈叫醒的……桌上也会准备早饭。”瑞克委屈地说：“即便妈妈那些天心情不好，也不会不管我的……所以当时我自己醒来、看到桌上也没有饭菜时，就觉得不妙了……”
“之后你做了什么？”何南将这些线索记下。
“之后……之后我到处在屋子和院子里找妈妈。”瑞克说：“我还去房间里叫了爸爸……他当时睡得很沉，我推了好几下他才醒。”
“这很不寻常吗？”何南皱了皱眉，如此发问。
“可能爸爸太累了吧……葬礼终于结束后，觉得怎么也是放下了什么……我猜是这样。”瑞克轻声说道：“我把爸爸喊起来，告诉他妈妈不见了，问他有没有看见妈妈……”
“嗯。你爸爸的反应是？”何南关切地问道：“说得尽量详细些。比如神态啊……语气啊……等等。还有如果你爸爸有什么不同寻常的表现，都记得说一下。”
何南格外关注这方面的问题。
因为虽然黛西是谁杀的，他还没什么头绪、看大家都可疑又不可疑……但他几乎能确定，妈妈死在了爸爸手里。
“爸爸当时，听我说妈妈不见了，立马就坐起来了……”瑞克回忆着当时的场景，似乎十分苦恼：“然后……然后就问我说能不能确定不见了，有没有到处找过。”
“他的神情、语气、肢体动作……这些有什么特别之处？”何南说：“好好回想下，孩子，这十分重要。爸爸在被你喊起来的一瞬间，他看上去有非常惊讶吗？”
“我……真记不太起来……因为当时我也非常慌乱。”瑞克不安地低声说道：“我就记得，爸爸起来时，大叫了一声……如果不是很惊讶的，不会喊那么大一声吧。”
“嗯……”何南在心底叹了口气，觉得这和预期的也差不多：果然不能描述出这些内容。
因为就算要装，他也要装得震惊。
否则该如何骗过孩子呢？
……
哦，对了。
还可以换个角度问不是吗？
“瑞克，你再想想。”何南耐心地问道：“你爸爸有没有说过，等等妈妈，妈妈可能一会儿就回来了？”
“有……”
原来有啊……看来如果是他干的，那做戏就做全套了。
“那，他有没有急着报警，报警时怎么跟警察说的？”
“那倒没有……”瑞克低声说：“因为就算报警了也要过二十四小时嘛……我们早就知道了。打电话早了也没用。后来过了二十四小时，就是正常报警啊……然后来我们家的警察和上次还是同一个。”
“是哪位？”何南问道。
“好像……好像是……巴洛弗吧。”瑞克想了半天，才迟疑着报出这个名字。
“呃……巴罗夫？”何南尝试着问道：“是这么念的吧？有两截小胡子、白人男性、大概一米八这样……”
“对，应该是他……留着两撇小胡子……”瑞克加以肯定：“没错，应该念巴罗夫……我想起来了。”
啧，主办警官怎么是他？
何南咬了咬牙，瞥了下雪莉。
雪莉也回了个略显无奈和不爽的眼神，显然跟何南一个想法。
巴罗夫警官——臭名昭著。
……至少在何南和雪莉这里，以及渡边尤里等好警察那儿是臭名昭著。
他是个暴力狂。
特别喜欢刑讯逼供。
时常就为了快点结案而糊弄了事，甚至会将无辜的人屈打成招。
常用审讯物品包括警棍、重此店、小雕像、金属地球仪……等等。
半年前，还有个人被他在审讯室过度使用暴力给打死了。
这件事本该成为惊天丑闻并让巴罗夫警官入狱。
然而……什么都没发生。
警局的关系网大得很。
政府和黑帮都会帮忙处理这点小麻烦。
不是说巴罗夫警官这个人非常重要，所以才保。
而是警察刑讯逼供的行为实在太恶劣了，巴罗夫要是进了监狱，那舆论必将引发动荡。
人们积蓄已久的怨恨终将爆发——虽然到时候也不是压不下来，就是代价可比爆发前期就处理完要大得多。
那么这个事究竟怎么处理才能让巴罗夫警官完全无罪、甚至成为被陷害的好警察呢？
很简单，就是说嫌疑人在审讯室袭警。巴罗夫警官英勇抵抗，不小心将其打死，属于职务范围内的合理行为，亦属于正当防卫。
嗯，真是太合理了，让人无话可说。
所以记者们就散了。
当然，恐怕他们上下也被打点了一通。
游戏规则呢，是这样的。
给你贿赂，你可以不要，接着追查。
但是你的仕途可能被暗中使坏，受到影响。
由于其它各方已经协助编制了一个完美的谎言，你继续追查，也追不出真相。
到头来只有自己吃亏。
那么……这个钱就成了不拿白不拿、反正无论如何都无法向大家告知、让人们相信真相了。
因为你口中的真相只是事实而已，它随时可以变成没证据的。
而且当大家都在说谎时，你口中的事实还是事实吗？
并不是，你还可能因为散播谣言而进监狱。
这就是为何艾迪·布洛克这种坚守良心的记者如今混得那么惨、连老婆都要没了。
总之，巴罗夫依然干得好好的，也完全没有降职。
只是不痛不痒的扣了点奖金而已——但就这样还让他发了不少牢骚，说凭什么扣他薪水，还抱怨警察工资低。
他认为自己高超的破案能力、快速清理疑难杂案的功绩，理应让他遇到这点小事时秋毫不伤才对。
居然还扣薪水！
有没有天理了？
对于巴罗夫这样专破疑难杂案、破案效率奇高的大功臣，的确应该得到警局对社会各界的公开褒奖才对。
但恐怕到了那个时候，他就离被月光骑士这样的反英雄盯上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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