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勉在旁边听着，眼底闪动着不知名的光。
“我借此机会让你靠近皇帝，便是要掌握主动，你定要看仔细了，将他身体状况每日与我回禀。”
“是。”府医连忙称是，但是又有些迟疑，“公子，若是想叫皇帝不再做噩梦，就得下重药，如今皇帝的身体……”
他们已经给皇帝下毒许久了，这毒不易察觉，也不会立刻让人暴毙，只是会一点点的损坏身体，最终蚕食掉人的根基，最后虚弱而死。
不管是越发的暴躁，还是终日做噩梦，都是这毒药的副作用罢了，若是想要改变这状态，必须要用另外的毒药来以毒攻毒。
可是就皇帝现在那个身体，多番毒药夹击之下，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王勉淡淡的笑了下，毫不在意的说道：“无妨，也不用坚持很久。”
只要等到燕云昭大军回朝，皇帝做完最后一件事便可以死了。
……
皇帝病重的消息，还是像插了翅膀一般传了出去。
一日之间砍了那么多御医的脑袋，这事儿就是想瞒也瞒不住，而眼下这个节骨眼又比较特殊，大吴的军队刚刚打退了胡人，眼下正班师回朝，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宫里，各方势力明着暗着打探消息。
可就奇迹般的，皇帝不再做噩梦了，晚上能睡个安稳觉，精神头好了许多，虽然脾气依旧很糟糕，但明面上这事儿算是过去了。
于是等燕云昭大军回来的时候，皇帝准备了足够大的庆功宴，让官员携家眷入宫，好好热闹一番。
谢瑜有孝在身，本来可以不必去的，但是传旨的太监笑眯眯的说道：“陛下说，这是我朝的大喜事，如此盛世，万请老夫人带着府中贵人入宫。”太监顿了下，“打退了胡人，这等喜事盛况空前，当天还有胡人的使臣前来，实乃我大吴颜面所在。”
这话说得软硬兼施，一时间谢瑜也找不到拒绝的借口。
没错，依着她的身份可以咬死了不去，皇帝也不可能直接让人来府上硬扯了她去。
但是回头想想，今儿是燕云昭的庆功宴，她从内心也想要去看看。
“这皇帝不知道又想要折腾什么。”老夫人冷笑一声，“这些日子宫里的消息真真假假，之前还说他生了重病，夜夜难眠，但自从王氏的府医瞧了之后便好了起来，如今又强迫咱们去这庆功宴，难不成自知大限将至，想要摆一桌鸿门宴？”
说到这里，老夫人心中对自己的娘家生出了些许不满。
从去年开始，王勉就经常出入宫廷，一开始老夫人也没当回事，但后来愈发觉得不对。
世家对于皇族，从不该这么上心的。
就算王家不知道谢家和皇帝的恩怨，也该明白这些年皇帝对世家的打压日益严重，若是皇帝现在死了，对所有世家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可王勉却带着自家的府医入宫，救了吴景帝。
“你们这些孩子，一个个的长大了，全都有了自己的主意。”老夫人眉头皱的紧紧的，“这阿勉实在不该擅作主张。”
老夫人这话分明是在说王勉，但谢瑜听在耳朵里，总是心虚的。
自从上次跟燕云昭谈完，她也不赞同世家势力再无休止的扩张下去，面对老夫人想要铲除的皇族再扶持一个傀儡的想法，也是暗自反对的。
谢瑜轻咳两声：“兴许六郎有自己的打算吧，祖母不若找个时候问上一问？”
老夫人叹息一声：“你当我不想问？只是那孩子打小就是个有主意的，他不想让人知道的事，肯定是问不出结果的。”
如此谢瑜也不再多言。
她很早之前就对王勉心生警惕了，只是那时候老夫人总觉得王谢两家相互扶持了这么多年，又是姻亲，所以从来都没有怀疑过王勉。
而且老夫人在内心对王勉是要些偏爱的，比起谢琅，王勉更像是老夫人心目中世家嫡子的模样，心有丘壑谋略，也不光是一心纯良。
“既如此，去看看就知道了。”谢瑜缓缓说着，语气温柔，但眼底却有些许寒芒，“若是他们想动手，总归是会露出马脚的。”
无论是王勉还是皇帝，若有伤她家人的打算，她绝不会放过。
……
既然决心要去，谢瑜也不含糊，当天便准备着与老夫人一起去了皇宫，谢家的公子和未出阁的姑娘也一同去了。
谢瑜倒是好久没看见谢珠和谢环了。
她几个月前为了解决时疫的事情，偷偷跑去了边境，回来的之后又知道崔皇后没了，整个人紧接着就被卷入皇帝和世家的暗流中，时至今日才有时间见到谢珠等人。
“三妹。”谢珠看见谢瑜，硬是挤出个讨好的笑容来，“当真有日子没说过话了。”
仔细算算，从谢瑜离京到现在，都过去快一年了，这么久的时间她们在一个屋檐下，可就是没有说过话。
一方面是谢瑜太忙了，另一方面则是谢珠有意避着。
她之前勾结柳氏害过谢瑜，那之后她的奶娘就被打死了，再过不久柳氏也死了。
谢珠不是谢家核心的人，不晓得柳氏得天花“病逝”的真相，但她心里也是有疑惑的，怎么好端端的，柳氏害了谢瑜不久后就得了天花，哪有这么巧的事？
她生怕谢瑜秋后算账，所以这么长时间都有意避着，尽量不出现在谢瑜眼前。
谢瑜扫了一眼一脸讨好的谢珠，淡淡应了一声：“是好久没见了。”
谢瑜自然看得出谢珠的害怕，无非就是怕自己找她麻烦。
不过谢瑜也不是个翻旧账的人，当初谢珠要害她，她事后也打死了对方的奶娘，这事儿也算了了。
从去年开始谢家风波不断，两个儿媳接连死亡，孙子辈里谢琳出嫁后几乎没回过娘家，谢琬和谢现也“死”了，出了这么多事儿，老夫人是极希望后宅能安生些日子的。
谢瑜明白这一点，所以只要谢珠老老实实的，就不准备追究过去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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