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能……您当然能！”
妙珺讨好地说着，忙跪行上前，握着小拳头，给老爷子捶腿，“祖父您是长辈，之玹是晚辈，您怎么惩罚他都是应当应分。但人家毕竟不是你的真孙儿嘛，就算要罚，也要有些分寸不是？”
老爷子冷笑，“小小，你这是拿他的天宸太子身份，打压祖父？”
“孙女不敢。但您不能不承认呐？万一犯了以下犯上之罪……”
“现在是‘以下犯上’了？之前呢？他和你爹滴血验亲，你祖母也从旁见证，所有人都认定他和你父亲长得一模一样，就是我荣家子孙，现在说‘以下犯上’，太晚了！”
老爷子冷怒板着脸，半点面子不给孙女，从袖中取出圣旨，就丢到荣之玹膝前。
“本王是大漓的肃安王，不会去天宸，这圣旨本王不接。”
荣之玹半句没有驳斥，拿起圣旨打开，正是他让百格带来的圣旨。
“祖父不想接这圣旨，在孙儿预料之中，孙儿不敢对祖父有半句怨言，但树欲静而风不止，还请祖父为荣家考量。”
老爷子别开脸去，“哼！你少在本王面前惺惺作态！”
妙珺抬着脸儿，无奈地看着祖父，“您老人家非要这样为难他吗？”
老爷子见孙女泫然欲泣，忙把她拉到身边，环住孙女的肩，如搂着个无价之宝。
“小小啊，怎成了祖父为难他？当初他来咱们荣家，抱持什么目的，咱们且不论，如今人家杀到门前，还险些弄死你，祖父必须阻止你和他的婚事，否则，你这小命怎么没的你都不知道！”
妙珺气结，“祖父可是忘了，之玹对咱们家有恩？”
“咱们庇护他四年，那恩早就偿还了！这四年来，祖父和祖母让他吃最好的，穿最好的，甚至给他的比你的哥哥们都好，这还不够吗？”
老爷子强行拉住她左手的手腕，扯下订婚的花珀手串，一并丢到荣之玹膝下。
“带上这东西和那圣旨，滚出我荣家，从此以后，我大漓内务，你也不要插手，否则休怪我荣家军打到天宸帝都去！”
荣之玹唯恐手串摔坏，忙捡起来擦了擦。
“祖父，册封您为瑞和王，是为妙珺嫁过去之后，方便一家团聚，孙儿并没有为难您的意思。”
“你已经把我荣家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老爷子看他的眼神，不只嘲讽，还失望透顶，溢满警惕。
“你来滴血验亲，老夫钦佩你的沉稳和魄力，这四年来，你给老夫一家请安问好，这份头脑也是个能堪当大任的。老夫没想到，你竟把妙珺推到一条死路，先有暗箭伤人，再是你表弟传谣言乱她清誉，而后上官荻羽当街挑衅，如今那伪造铁珠栽赃到我荣家军头上……天宸太子，你还想老夫如何？”
荣之玹心急如焚，“祖父，之前发生的事，孙儿都已经处置好，那铁珠背后的真凶，孙儿也定抓出来。”
“万一今日小小没有回来，你如何对老夫交代？！”
荣之玹脑子轰然一片空白，心口似被捅出一个血口子，手脚顿时发凉。
那种境况，他从不敢想。
妙珺虽提到前世今生之类的话，他还是会恐惧死亡，他从不是潇洒快乐之人，若没了妙珺，他也会万劫不复。
“祖父，孙儿错了……您怎么惩罚孙儿都可以，孙儿绝无半句怨言！”
妙珺忙恳求，“祖父，之玹不远千里地赶来救我，临走还给我内功秘籍，他还派了百格来保护我……是我不懂事儿，他没错。祖父您别惩罚他，您罚我吧！”
“够了！”
老爷子不耐烦地冲下台阶，挡住他看向妙珺的视线。
“你要当皇帝，就滚去当，不要再祸害我孙女，也不要牵涉我大漓。你叫百格传给我大漓太子的口谕，老夫也一并替他拒了，没有你这个扫把星，我荣家上下安安稳稳。”
荣之玹握紧手中的圣旨，无奈地看着老爷子，“祖父，您这是要赶我走吗？”
老爷子顿时红了眼，抬脚就踢在他的胸膛上……
荣之玹硬生生地挨下，整个人横摔在庭院中，“噗——”
妙珺被祖父这番境况吓坏，她忙抓住祖父的手，跪在地上，眼泪地就无法抑制地大颗大颗沿着腮畔滚落……
“祖父，您之前那么疼惜他，怎么忍心那样踢他？他已经很辛苦了，这所有的事都不是他的错，您不要这样对他……孙女求求您！”
老爷子是最看不得孙女落眼泪的，他太清楚孙女有多坚强，若非锥心刺骨的痛，她是不会掉眼泪的，因此，往日宝贝孙女只红一红眼眶，他便着急。
“祖父这是在保你的命！”
“如果不能和他在一起，孙女活着也没意思！”
“糊涂！你以为和他在一起就是幸福了吗？祖父一辈子在刀尖上舔血，都没受过你这几日的罪！你就在这里面壁思过，没有祖父的命令，不准踏出这道门槛。”
老爷子说完，就踏出书房，反锁上门，对候在门口的晋风怒斥，“你愣着做什么？把那臭小子轰出门去，命暗卫严防死守，不准他再踏入我荣府半步！”
晋风忙领命，走到庭院中央，见荣之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口中又呛出一口血，忙递上手帕。
“殿下，老爷子正在气头上，您还是先请回去，等过一阵子，老爷子消气了，公主的伤痊愈了，说不定事情就过去了……”
荣之玹没有推开晋风的搀扶，却忍不住担心妙珺的处境。
他回头望向书房的门板，见雕花格里，妙珺扒着门板向外看，他忙道：“小小，我没事，你好好养伤。”
老爷子门神一般杵在门前，“不要再与我孙女说话，滚——”
妙珺逼迫自己冷静下来，若是冒然闯出去，势必更激怒祖父。
见荣之玹走路的脚步虚浮不稳，她不敢想象他的内伤有多重，就怕这重伤从此种下仇怨。
“之玹，祖父是为我和荣家的安危才如此为难你，我代他向你赔罪，你不要怨怪他。”
“傻丫头，我不过被祖父训斥两句，祖父训斥做错事的孙儿，这是人之常情，我享受还来不及，怎会怨怪？”荣之玹口气坚定地说完，又朝老爷子凝重地双膝跪地，磕了个头，“不管祖父如何对孙儿，您都是孙儿的祖父。”
老爷子一双虎目，怒色仍浓，波澜不惊，他不耐烦地冷斥，“你少来这套！本王一刻也不想再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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