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普通的药，不需要太多就足以让人产生幻觉，更别说一整包都喂下去了，达到这个效果，也算没辜负辛桃的一番苦心。
“你……你别过来！”
辛兆已经吓的失了魂，说不出旁的话，就只不停重复着让她不要过来，这会他才发现自己身处何处，群芳阁的小花园，他曾在此处碰到过两个比花还要美的小姑娘，只一眼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正想到此处，身后蓦地一凉，他僵直着身子不敢回头，一双冰冷毫无温度的手突然搭上了他的肩，鼻尖萦绕着浓郁的香气，长发顺着侧脸垂到他胸前，有人在他耳边吹气，比不上活人温热的气息，是死一般的森冷，他禁不住的发抖，进退两条路都被堵死了。
他身后的女子，正是换了衣服，重新化了妆的孙婷婷，她脸上的妆比起莺莺要复杂的多，是莺莺记忆中，黄眉死前的模样，七窍流血，支离破碎的衣服下是一道道淤青红肿，月光照射下，有的地方都泛了黑。
她的性格不似黄鹂活泼热情，更偏清冷一些，不喜艳丽的红色，钟情于素雅的白色，一眼看去，更像索命的恶鬼。
辛兆心虚又害怕，始终不曾回过头，任由身后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作乱，上下牙碰撞的再厉害，也还是硬生生扛住了，否则，可能会当场晕过去。
大风大浪都见过了，辛兆很快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在心中不停告诉自己，世上没有鬼，只有人做鬼！
顿了顿，用自以为镇定的声音冷笑着说道：“你们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们，少在我面前来这一套，活到现在，大鬼小鬼恶鬼我早就见过了，女鬼有什么可怕的？提出条件，现在收手，我还可以饶你们一命，否则……”
他口中的鬼指的是官场上形态各异的人，这次出门掉以轻心了，身边一个人都没带，群芳阁又不是他的地盘，他也没弄明白究竟是谁要害他，大喊大叫也是无济于事，只能谈条件拖延时间。
“否则如何？”莺莺滴着血的红唇轻启，修长的护甲自他脸颊划过，“辛大人已经要了我姐妹二人的命，难不成还要把我们的尸体挖出来鞭打一顿？”
“姐姐，何必跟他废话。”孙婷婷幽幽的声音自身后传出，辛兆想把耳朵捂住，奈何浑身无力，已经感觉不到胳膊的存在了。
“辛大人不是问我们要什么吗？我们直接告诉他好了。”孙婷婷半个身子绕到他身前，妖娆的姿态宛若一条灵动的白蛇，前提是忽略她脸上不停滴落的鲜血。
旁人看着瘆得慌，她自己不甚在意，还伸出舌，尖舔了舔，“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辛大人看看这周围，不觉得熟悉吗？整整一年了，我跟姐姐寂寞孤独的很，好在苍天不负有心鬼，让我们‘盼’到了辛大人，有你与我们作伴，日子就有‘乐趣’多了。”
辛兆紧紧闭着眼睛不去看，可他耳朵仍旧能听到她们交谈的声音，在她们的步步紧逼下，只能后退，不知碰到了什么东西，手被扎了一下，他倒抽一口凉气扭头看去，眸子瞬间就瞪大了。
早就听说群芳阁的小花园中有四季不败的话，他还不以为然，只当个笑话，听过也就过去了，可现在，事实就摆在他眼前，让他想不相信都找不到理由。
正值严冬啊……
莺莺瞪着乌沉沉的大眼睛，与孙婷婷的手紧紧牵在一起，突然放大的两张脸就这么出现在了他眼前。
“你对我们姐妹休息的地方好像很感兴趣啊，下面宽敞着呢，我们带你下去看看啊。”
眼看着她的手就要掐上自己的脖子，辛兆再也压制不住心底的惧意，抬手在眼前胡乱的挥着，大喊大叫，张牙舞爪，面色惨白，额头满是冷汗的模样活像个疯子。
莺莺和孙婷婷直起身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听他语无伦次把当年的事吐了出来，让人气愤的是，他至今还不知悔改，把过错怪在了两个小姑娘身上，说她们衣着暴露，不知廉耻的勾，引他，进了这个地方就是供男人消遣的玩物，立什么贞节牌坊。
“我刚开始也没想动手，吃的穿的喝的源源不断的送，就想让你们陪一晚上，你们抵死不从，我这才下了狠心，说来说去也怪不得我，你们要是好人家的姑娘，怎么会到这来，死都死了，过往的账早就已经一笔勾销，你们不该来找我，不该……”
瞧这话说的多么的理所当然，两个妹妹死后的模样深深刻在莺莺脑海中，她也早就知道了她们的死因，如今这话从辛兆口中说出，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她体内的杀意喷涌而出。
两道寒光闪过，辛桃射出去的银针先于她的匕首，早一步刺入了她的耳后穴，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还抬头对上了辛桃波澜不惊的眸子。
孙婷婷及时接住她直挺挺倒下的身影，看着她不堪入目的妆容，无声叹了口气，绮娘就在暗处守着，方才她已经准备出手了，没想到慢了大姑娘一步，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收好匕首，帮着把莺莺带了下去，徒留深陷恐惧，抱着脑袋嘟嘟囔囔，迟迟难以回神的辛兆。
只留了一条缝隙的窗户倏然被人推开，辛桃面无表情看着花园中狼狈的身影，明明应该开心，激动，奇怪的是，她没有任何的感觉，恶人终有恶报，这个结果是早就注定的。
魏然负手站在她身侧，视线落在那片玫瑰花上，凋零的百花，巍然屹立，形态各异的假山群中，独有一抹红。
“黄鹂和黄眉就埋在玫瑰花丛下，接下来的事无需我再插手，戏已经演完了，伯父觉得如何“打赏”合适，我都欣然接受。”
拢拢大氅转身，“不日我就要离开清河县，回清河镇办些事情，婷婷我会带在身边，关于她的去留，还望伯父尽早给个答复，该说的我都说了，侄女告退。”
戴好兜帽，辛桃头也不回的离开，打开门时，孙婷婷就靠着栏杆而立，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看着下方喧闹靡乱的场景。
“换身衣服，跟莺莺道个别，我们该走了。”
孙婷婷闻言转身，脸上的妆容淡了些许，不似方才花园中的狰狞，她咧嘴一笑，“不用我再做选择了，是吗？”
辛桃点点头，朝她伸出手，“如此为难人的选择，还是交给别人来做的好，她怎么样了，可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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