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这几日听到的外界对新宗主的言论，九长老觉得，宗主不会做那种不顾宗门利益之事。
随意丢掉他辛苦整理出的名单，也许，是一种暗示。
正如韩闲泪所说，宗主是在告诉他，盗窃药草的窃贼，并不在那张名单里。
可若不在那张名单里，窃贼会是何人？
这四周高大的栅栏是三十年前新修筑而成，花费重金，上面设有一道隐藏的阵法。
寻常修士难以翻越，即便翻越也必定留下痕迹。翻越而不留痕迹，基本上没有可能。
不是从栅栏翻越，那就只能从三个门进入。
后门常年关闭，先前看过一次，没有撬动痕迹，可以排除。
正门出入必有记录，无论弟子还是长老。但宗主对他上交的名单却随手弃之，那窃贼便也不是从正门进入。
那就只剩……他屋舍后面的小门。
那个小门，平日只有，他，以及被他邀请来做客的，与他关系较好的人员出入。
平日与他来往密切之人，他一贯信任，完全没有怀疑过他们。
莫非，真的是他们？
九长老眉头紧皱。
他原本是不想也不愿去怀疑的。
但现如今只剩这一种可能，他不得不去调查。
心中略有些无奈，为了查出真相，他必须从自己身边人查起。
与朋友来往没有记录，但他脑中还有记忆。凭借这些记忆，比对药草失窃的时间，基本上能够完成筛选。
很快，他锁定了目标。
几次药草失窃前后，唯一共同出现的，只有一人。
而且很巧，每次都是在他清点发现药草失窃的前日，或前几日。
太可疑了。
偏偏，此人和他关系最好，基本上是玄天宗内和他来往最密切的朋友。
他对此人的人品非常信任，要说此人会偷窃药草，他是绝对不相信的。
但是……
抛去一切感性的认知，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找此人谈谈。
……
玄天宗藏书阁看守人郑奇奇，众所皆知，和管理药田的九长老是故交。
郑奇奇和九长老，十五年前，是同批入门的弟子，共同经历过生死，关系胜过亲生手足。
两人的天赋一高一低。九长老痴迷炼丹，天赋低些，最终凭借努力晋升为宗门长老。
郑奇奇天赋高些，当年也算宗内的风云人物。后来不知为何，在得到大势力招揽后断然拒绝，后来在玄天宗藏书阁当起了看守人。
无论怎样，两人都是出生入死的知己好友，绝对不会怀疑对方。
此事，九长老也是索性敞开门面，将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郑奇奇。
郑奇奇对此，也有些惊讶。
他自是坚决地否定了偷盗药草一事，而后开始帮助九长老分析案情。
两人一致认定，此事最有可能，乃通过正门进出登记在册的人员所犯。
但是对宗主那番举动，两人都做不出合理的解释。
两人正发愁。
一直以来跟随在郑奇奇身边的宠物犬“小青”，突然地吠了起来。
“这小家伙，今天是怎么了？”
郑奇奇疑惑地转过头去，看到自己一身青色皮毛的爱犬“小青”，今日格外地不安分。
且知从前小青一直很听话，安安静静独自散步，他都不用怎么操心。
郑奇奇招了招手，小青停止了吠叫，和从前一样乖乖地朝他走来。
九长老知道“小青”，那是郑奇奇平日一直牵在身边的宠物犬，乖巧可爱，和人类格外亲密。
“今天小青，看起来不大正常。是不是生病了？”
郑奇奇疑惑地摇了摇头，表示对此一无所知。
小青摇着尾巴，走到郑奇奇身边。郑奇奇伸出手指，亲切地捋过小青纯色的毛发，和往常一样将毛发捋顺。
就在此时，手指偶然间触到小青的身体，郑奇奇愣了一下。
“这……”
脸上的表情变得僵硬。
“怎么了？”
九长老察觉好友的不对，关切地问。
“小青它很奇怪……简单来说，它体内有灵力的气息。而且，很乱。”
“灵力的气息？”九长老一怔，“小青不是单纯的宠物犬么？又不是妖兽灵兽，哪来的灵力？”
“就是啊，这到底怎么……”
郑奇奇也是疑惑不已，将小青的身体抱起，仔细查看小青身体每一个角落。
目光，最终停在小青的嘴边。
“你看！”
九长老定睛一看，只见小青嘴边，隐约有两抹草绿色的残渣，似乎是吃完什么东西留下的。
“等等，你说的那些失窃的药草，不会是？”
郑奇奇意识到了什么，手指迅速摸向小青的腹部，试图探出究竟是不是如此。
九长老笑着摆摆手，“这不太可能吧。小青那么听话，平常又不乱吃东西，怎么会……”
说话间，九长老突然想起，之前邀请郑奇奇和他来此一叙，郑奇奇都把小青带在身边。
而每次，小青都是乖巧地在一旁玩耍，他基本上不怎么注意。
若非今日小青状态有异，他们依旧不会去看小青究竟在做些什么。
换句话说，如果趁着他们聊天的时间，小青偷偷去啃了几颗药草，他也不会知道。只有当隔日清点药草数量，他才会发现，原来药草少了。
这一点，他居然一直没有察觉。
“这畜生！”
骤然间郑奇奇骂了一声，九长老反应过来，看到郑奇奇眉头紧皱并一脸歉意地看着他，以及他身后的药田。
“长河，很抱歉，你的药田，很有可能是被这个畜生吃了。这畜生，连我都没注意，居然干出了这种事！”
郑奇奇愤怒地在小青身上狠狠抽了几下，九长老叹了几口气，将其拦住。
“唉，算了。小青毕竟还小，不太懂事，犯了事也不能全怪它。怪就怪，我太不谨慎。”
九长老无奈自责，话锋一转：“话说回来，你这小青，明明是只宠物犬，怎么会看起来有灵兽的迹象？”
郑奇奇低头看着小青，沉吟片刻：
“我猜，可能是变异了。”
郑奇奇本身的主修方向是御兽师，和凭空召唤灵兽的召唤师不同，御兽师一般是通过驯服现实的妖兽化为己用。
因此，郑奇奇对动物和妖兽的特性非常精通。
他也知晓，对于本没有机会成为灵兽的普通动物，在某些特定的条件下，是有可能变异成灵兽的。
这种情况非常罕见，他本来只在书上看到过，以为现实大概不可能发生。
没想到，今天居然亲眼见证。
还是在这种戏剧化的情况下。
郑奇奇和九长老，心中情绪复杂，皆摇了摇头。
彼此相视一眼，皆露出无奈的苦笑。
这种事情……
怎么说呢？
只能说，运气不是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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