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交易
“别吵吵，老实点，不然加水放蛇了啊！”门卫不耐烦地回应。
“……”
沐沉算是老实了，水牢还有一个可怕之处就是别人可以任意往水里放毒物，蛇啊、毒蝎子啊之类的尤其得人青睐。
何必自讨苦吃，还是忍忍吧。好汉不吃眼前亏嘛。
想着备份方法也该起效了。楚钰，你等着求我吧。
因为今日出嫁，新娘出门前是不能够吃东西的，安阳侯府闹了一遭，门都没进，现在又被关在水牢里，沐沉已经一整天都没有吃过东西了，加之身子泡在水里，又冷又饿，窘迫到了极致，身体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沐昀本来就身子羸弱，在尚书府不得宠，缺衣少食的，上次投井之后大病一场，沐沉也算是费尽了力气才把这身体调养得稍好了一些，现在这一折腾，又回到起点了。
沐沉撑不住，昏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外面的时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被关了多久，在沐沉浑浑噩噩，脑子还不清醒的时候，水牢大门终于被打开，一道光亮打在沐沉的脸上。
“王爷，小心脚下。” 竹青适时出声提醒。
楚钰？
沐沉蓦然一振，强撑着聚齐意识。
“沐昀，你到底做了什么手脚！”冰山脸随从面色铁青，丝毫不遮掩的怒色。
沐沉抬头望去，楚钰被安置在一张椅子上，面色惨白，额头不停地冒着豆大的汗珠，眉宇间的病气明显加重。
很好，药效终于发作了。
竟然比预估的时间长了那么久，可想楚钰的忍耐能力是由多好，这人，绝不是一般的“病秧子”，不对，这人根本就不是什么病秧子，白日里的惨淡模样都是他的伪装。
“不知道王爷来找我做什么，小人卑微，不敢劳钰王殿下惦记。”沐沉故意阴阳怪气的。
“放水，看她还嘴硬！”冰山脸竹青恶狠狠地放话。
“慢着。”却是被楚钰拦住。
楚钰说话的气息有些不稳，他现在算是半瘫在椅子上，就算有人搀扶也无法站起来。
水牢四周的烛火都被点亮，火光映照下，楚钰的盛世美颜多了几分阴翳，使得水牢四周的空气仿佛凝滞一般，呼吸都显得有些困难。
楚钰的目光直直锁定在沐沉的身上。
“你下毒了。”是疑问句，却是用的肯定的语气。
“我说过你会后悔的，可你不信我呀。”沐沉轻笑一声，显得自己很无辜的模样。
白日里那个羸弱、病娇的钰王此刻荡然无存，即使半躺在椅子上，也是霸气外泄，煞气逼人。
这才是真正的楚钰吧。
皇家子弟，果然都不是好惹的角色。
“下毒，无非是想要交换的筹码，说吧，你想要什么？谁派你来的？”楚钰的语气冷静肃杀，丝毫不掩饰的戾气。
以楚钰现在的状态来看，手上绝对没有少沾血腥。
“钰王今日在我面前撕破伪装，就不怕它日我将王爷的真面目公诸天下？”沐沉心下有些慌了，面上确实强装着镇静。
“这世上只有死人最安静。”只是淡淡一句，甚至面不改色。
沐沉不禁心中一沉，方才自己为何要多嘴！
“钰王抓我进来时就应该知道我只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身上未曾携带刀剑匕首，也不曾习过内功，若真是有人派我来，那他岂不是脑子不太灵光？我在这水牢已经关了这么久，就算是身强体壮的大汉，估计也该是身心疲惫，该招的都招了，可我真的什么都没做，你要我招什么？”
“好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竟能在本王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对本王下毒。”楚钰轻笑一声，似嘲讽，也似轻蔑。
“那个嘛，做人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吧，若不是我当时留了个心眼，王爷会来这水牢？只怕我早该魂归西天了。”沐沉强颜欢笑。整整一日未进水食，唇干舌燥，唇间已有细细血丝。
那毒不致命，却是会折磨人。
楚钰中毒这么久，面上看除了脸色惨淡一些，并无其它异样。实则身体在承受着撕心裂肺的痛，犹如锐利的匕首一刀一刀划破血肉。
“本王倒是小瞧你了。”
楚钰的忍耐力着实让沐沉吃惊。
这毒若是搁在别人的身上，恐怕早就已经哭天喊地的了。
“王爷身上的滋味不好受吧，还是不要强撑着了。这毒，除了我，世上无人可解，我沐昀可以保证，我未受任何人的指派，遇到王爷，纯属巧合，下毒一事，纯属保命无奈之举，放我出去，给我自由，婚嫁随心，我便替王爷解毒，顺便还可以帮王爷治病，让王爷变回正常人，享天伦之乐，这笔交易，如何？”
楚钰的身份尊贵，险些继位的皇子，当今身上的胞兄，只是皇室中人，若是没有保命的手段，如何在世间偷生？
楚钰城府深，只有将话挑明了说，才是最为保命的法子。
这样的人沐沉真的惹不起。
“王爷若是不放心，待我将你的病医好之后，你就派人将我送出国都，我可以发誓此生都不再踏入国都一步，王爷的事情，我若是对外泄露半句，我全家不得好死。”沐沉看着十分真挚。她的父母，因为车祸早就魂归西天了，至于尚书府，死不死跟她又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这誓嘛，随便发。
其实若是真的能借楚钰的手离开国都未尝不是好事，虽说之前想着帮沐昀报仇吧，但在国都真的不好混，没权没势，一不小心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太难了！还是先保命要紧，待它日飞黄腾达，再回来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
楚钰一直没有吭声，听到此处才发声：“对本王下毒，还想活着离开？”
沐沉轻笑一声。
“王爷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该留我还是该杀我。”
整个人都被捆绑在木桩子上，体力消耗，现在的沐沉看起来很是狼狈。
可那笑，亮眼。
“你以为你的医术就是你交易的筹码？本王的病，遍寻天下名医，都束手无策，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流之辈，哪里来的自信？”
“我若说天下名医都比不上我呢。”沐沉笑意更甚，“王爷想必也不想失去这试一试的机会吧，毕竟王爷又不是真的不能繁衍子嗣。”
闻言，楚钰身侧的竹青眉头一皱，手上长剑握得更紧了。
沐沉盯着楚钰，眸光如炬：“王爷的病能不能治好，难道不是王爷说了算？”
沐昀性子温润，可以任人欺负，沐沉却不会。
与她对视片刻，楚钰忽然就笑了。
“放她出来吧。”楚钰开口，“待会儿把解药给我送过来。”
“王爷慎重！”竹青面露难色。
“沐小姐医术高超，本王确实想试一试，这病，也有些时候了，该治了。”
竹青了然。
一行人准备离开。
“喂，我要干净的换洗衣物，食物，还要药材给你配解药，你放心，这毒不会要你的命，少走动，可以减少疼痛。”沐沉追加一句。
“她要什么都给她。”
“是。”竹青转头有些不情愿地吩咐道，“放她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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