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撑在床上迷迷糊糊的人霎时睡意全无,一个冷战惊醒。
伸手接起电话,那侧响起宋棠急切的声响;“看新闻没?徐绍寒在s市受伤了。”
这夜,本是该睡觉的宋棠拿起手机刷了会儿新闻,不料将将打开页面,大篇幅的报道铺天盖地而来,覆盖了整个版面。
于是,她急忙给安隅去了通电话。
安隅此时如何感觉?
大抵是全世界的人都知晓她的丈夫受重伤了,而自己却不知道。
这个夜晚,注定难眠。
s市的小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整夜。
安隅连夜奔赴而去时,已经是凌晨光景。
此时,s市的新闻已经成了全国家喻户晓的新闻,人人都知晓徐氏集团董事长在s市受伤的消息。
凌晨五点四十五分,安隅风尘仆仆抵达人名医院,此时,楼底下被记者团团围住,水泄不通。
她无奈,只能寻求周让的帮助。
这日清晨,本该是在睡梦中的人却连夜奔赴至了s市,医院冗长静默的走廊上响起了女人高跟鞋触到地板的闷响声,那响起的频率无疑是在告知众人,这声响的主人是在奔跑。
是的、从走廊的一头到另一头,不算长,可就这么百来米的距离在安隅看来,简直是格外漫长。
漫长多的如同一条看不到头的时光隧道。
听闻他受伤,安隅不得不承认自己内心的焦急与担心害怕。
可这日,当她站在病房门口看见那个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时,她来时、那急切的步伐在此时狠狠顿在原地。
双腿像是灌了铅,挪不动半分。
病房内,徐绍寒着一身病服躺在床上,而他的身旁围绕着谢呈周让等人,且还有徐君珩与他的秘书祁宗。
更甚是,还有总统府见过几次的内阁成员以及秘书温平。
有那么一瞬间,安隅怕了,此时,她看到的不是一副简简单单的景象,她看见了,是政场上的阴谋诡计,是这个家族的阴暗与手段。
看到的,是自己的后半生可能都要在担惊受怕中度过。
而她的担惊受怕在某些人看来,这只是一场不足轻重的戏码而已。
安隅怕了,她后悔了,她想退缩。
此时,她若是有足够的勇气,伸手推开眼前这扇白色大门,那么屋内的人或许都会因为她的到来而让道。
可她没有,没勇气。
良久之后,这个连夜从首都风尘仆仆奔赴而来的女子站在病房门口起了退缩之意。
她缓缓转身,欲要离开这里。
欲要离开此处。
可就是一转身的功夫,病房内的徐君珩看到了她凉薄清冷的身影。
转身追了出来。
冗长静默的走廊里响起了这个男人的询问声;“怎不进去?”
安隅未转身、只是冷腔回应道;“怕打扰到你们共谋大计。”
安隅怕,怕什么?
她怕权利最终会将她吞噬,让她成为那个圈子里的人,跳不出来,走不了。
她好不容易脱离了赵家的掌控啊!怎能在跳进徐家这个火坑里?
所以,潜意识里,她先逃走,想远离。
“我们没你想的那么可怕,”这是徐君珩的原话。
而安隅呢?她说;“你们肩膀上背负的东西于我而言就已经足够可怕。”
可怕?
这怎么能算是可怕呢?
这不能算是可怕。
真正可怕的,足够吞噬人们灵魂的东西尚且还没显现出来。
“要自由的人,就要担最大的责任,选别人少走的路,就要背负最沉重的枷锁,从来都没有不需要负重前行的人。”
本是背对徐君珩的安隅在听闻这话时,猛然回过头来,望着徐君珩恶语相向,那面目狰狞的眼神在瞬间迸发出火苗,直指徐君珩;“他是在为你负重前行,你此时站在我跟前说的那么冠冕堂皇无非是想找到一个足够解脱你自己的借口。”
“那我在为谁负重前行?”洁白安静点的走廊上,安隅与徐君珩之间发生了争吵,你说怪不怪。
一旁的警卫谁也不敢将目光过多的往这方看。
弟媳与大哥之间的争吵怎么看都怎么奇怪。
安隅的话语自然是没错,可徐君珩的话语又何错之有?
他在为谁负重前行?
“那你要问你自己,而不是来问我。”她冷声反驳,冷怒的面孔上带着的是森冷寒意。
“我只知道,我的丈夫此时躺在医院病床上,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在为你的上位做铺垫,我也只知道,他在用他的商业帝国为你铺就一条康庄大道,你问我你是为了谁?你摸着良心问问你自己,而不是问我。”
“要自由也好,选别人少走的路也好,那都是你们一开始选的,”安隅严词厉色的话语跟把刀子似的插进徐君珩的胸膛,他站在原地,就这么望着安隅。
他该不该承认安隅说的这一切都是及其有道理的?
该承认吧?
他如是想。
可承认又能如何?
他跟徐绍寒生在这个家族里,怎会不知晓家族中的这一切?
可知晓又如何?
“我没有答案,诸子百家、孔孟之道都没有告诉我答案,这几十年也没人告诉我为到底在为谁负重前行。”
三十多年的人生,徐君珩自幼出生便在开始走这条路,这一路走来,从没有人告知他答案。
安隅呢?
她在想,自己这是在干什么?
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站在医院长廊上当着警卫的面儿跟徐君珩争吵个什么劲儿?
有什么好吵的?
她抬手,抹了把脸,试图缓解自己这恐惧的情绪以及难以把控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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