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和章邯规规矩矩地候在书房外,自然是猜不到书房里的德音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不过,德音这番梨花带雨的哭泣确实是发自真心。尽管之前和自己的父皇有过误解、生出些芥蒂,然而当听到有刺客行刺,而自己的父皇命悬一线,仅靠侥幸才逃过一劫时,她的内心里瞬间空掉了一大片。所以,她会在得知嬴政回宫的第一时间不管不顾地跑了过来。她打定了主意,就算这次嬴政怎么骂她不守规矩她都认了,只要能确认自己的父亲安然无恙,什么事情她都能忍。
哭也哭了,闹了闹了,听她的呼吸渐渐恢复平稳,嬴政拉着她的两只手腕,将她从自己身上扒下去。
“都多大的姑娘了,动不动还哭鼻子,丢不丢人?”
德音轻轻哼了一声,使劲抹了一把眼泪,因为太过用劲,白皙的脸颊上留下一道红红的划痕:“儿臣再大也是您的女儿,担心您难道不对吗?”
明知她又是在胡搅蛮缠,嬴政摇头,却怎么也对她发不起火来,剩下的只是满满的心疼:“怎么做事总是这么没轻没重?自己的脸自己都不心疼吗?划破了可就成了丑姑娘,丑姑娘可是嫁不出去的。”
“儿臣才不要嫁人!”德音一把拽住嬴政的胳膊,脑袋在他肩上蹭来蹭去,“儿臣一辈子都做父皇的女儿!”
“嫁了人也是父皇的女儿啊!”嬴政抬手在她脑门处敲了个爆栗,果不其然听她哎哟一声捂着脑门跳了开去。
见嬴政一脸戏谑,德音破涕为笑,扯着他的衣袖来回晃荡,“儿臣不是那个意思,儿臣的意思是想永远陪在您身边。”
嬴政故作生气地将她的爪子拍开,转身回到书案前坐下,抬手拿过一册奏章缓缓铺开来:“这话朕可不敢信,万一哪天你牛脾气又犯了,再跑出去三年不归,你让朕到哪里抓人去?”
“父皇还在生儿臣的气么?儿臣错了,儿臣给您赔罪,以后再也不会跟您闹脾气了。”听出他话里莫名的酸味,德音嘿嘿一笑,跑到他身侧坐下,模样乖巧温顺,“诗有云,无父何怙,无母何恃,出则衔恤,入则靡至。儿臣已经没了母亲,如今唯一的愿望便是希望您能平安顺遂。儿臣所言,句句发自肺腑!”
嬴政好笑地瞄了她一眼,忍不住放下手中的奏章,蹙着眉头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这般无法无天,真不知你是像谁?”
德音嘿嘿一笑,一把抓着他脱口而出:“像您啊!”
嬴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将她推开一些:“这么大的姑娘家,坐没个坐样,成何体统?”
德音不满地撇撇嘴,继而又黏了回去:“父皇创下这震古烁今的大业,不就是因为父皇不畏天、不畏地,不守旧、不法古?说白了,不就是无法无天?”
“强词夺理!”嬴政没再推开她,任由她攀在自己的手臂上,虽然口中骂着她,但心里却隐隐荡起一丝得意,“朕虽然不拘泥于常理,但仍对天地生灵心怀畏惧,哪里和你一样?”
“对对对,父皇说的都对。”德音连连点头,“不过常言道虎父无犬子,儿臣是您的女儿,您也别太贬低儿臣,将儿臣说的一无是处嘛。”
嬴政实在拿她没招,不由叹了口气:“横竖都是你有理。”
德音咯咯笑了几声,窝在他肩上没了动静。嬴政觉得奇怪,轻轻耸了耸肩头:“怎么不说话了?”
德音缓缓起身,方才的笑意尽褪,眼睛里雾蒙蒙的,眼底里泛着些红:“父皇,以后能不能不要再东巡了……”
明明前一刻还谈笑风生,眼下忽然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嬴政的心被她揪的大起大落,实在不知到底该拿这个女儿怎么办:“好好的,怎么又说起这个了?父皇是天下之主,天下还不安稳,父皇自然是要多出去走动走动……”
“就是因为不安稳,儿臣才求您不要去的。”德音着急地打断了他,“外面有人虎视眈眈,想要伤害您,儿臣害怕……”
“怕什么?”嬴政笑了起来,轻柔地拍了拍她粉糯的脸颊,“你不是素来天不怕地不怕吗?”
“那不一样!”德音委委屈屈地看着他,“父皇若是坚持要东巡,以后就带上儿臣吧!儿臣保护您!”
“你?!”嬴政愣了片刻,随即仰天大笑,“你一个姑娘家能做什么?”
“姑娘家怎么了?”德音很是不服,“就算我没有武艺,可是我愿意挡在父皇身前,替父皇扛下一切!”
“不许胡说!”嬴政虎着脸,虽然语气重了些,但心头却异常温暖。
德音知道他的脾气,也看出他根本没有生气,便抓着他的手低声哀求:“要不然,父皇让章邯教我剑术吧!儿臣学会了,就可以像他一样保护父皇了。以后父皇再出宫巡视,儿臣就跟着您。儿臣要做您的贴身护卫,做大秦的女将军!”
“这又是哪一出?”嬴政摇摇头,挑眉看着她,“大秦的女将军?听起来倒是不错。”
“就是,就是啊!”德音忙不迭点头,顺着他的话锋撒娇央求,“秦国的男儿个个都是英雄,秦国的女子也不让须眉啊!父皇,您就让章邯来教我吧,他武艺那么好,我一定好好和他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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