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剑术这件事并不是嘴上说说那样简单。想要出手快、准、稳,脚下的功夫是先决。
章邯是个稳扎稳打的性子,自然在这些基本功上要求严格。不过,他并不是不通风情的傻子。
德音之所以求嬴政通融,让自己来教她,虽说是为了学习剑术,可更深一层,其实还是想找个借口见他,将心中积攒了多年的误会尽数解除。
章邯多了个心眼,并没有对她要求过高。只不到半个时辰,德音已是气喘连连,额头上沁出一层密密的汗水,在阳光的折射下如珍珠般润泽。
她确实是个泼辣的姑娘,虽然腿上已经失了力,却仍旧咬着牙一声不吭地坚持着。
章邯不忍心,轻声说道:“今日就到这里吧,欲速则不达,来日方长。”
德音如获大赦般长长舒了口气,直起身时只觉得两条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刚要迈步便歪歪斜斜地朝一边倒去。
章邯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撑住:“还好吗?”
德音龇着牙,连连摇头:“不太好,腿麻了。”
本来还有些担心,可一见她这幅惨兮兮的模样,章邯忍不住好笑。他忍着笑意,顺着鹅卵小径小心翼翼送她在一侧的石阶上坐定。
德音的发髻有些散了,几缕碎发不安分地飘了下来,因为汗湿的缘故,紧紧贴在鬓边。明明挺狼狈的,可落在章邯眼里却莫名透着些可爱。
章邯赶紧打消了这个奇怪的念头,暗自在心中骂了自己几遍不仗义,然后从怀里掏出锦帕递了过去:“擦擦吧。”
德音迟疑了一下,将锦帕接了过去,糯糯地说了一句:“谢谢。”
章邯笑了笑,转身离了开去,待他再次出现时,手中端着一杯温水:“出了这么多汗,该是渴了。这水是温的,正好入口。”
德音看着他,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章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很少说什么令人感动的煽情话语,却总会将事情尽量做的细致周全,令人感到莫名的温暖。或许扶苏说的对,自己一开始确实是因为习惯了他的存在,对他产生了依赖。然而,这种依赖经年累积,最终催生了爱恋的成长,令他在自己的心中变成了一种无可替代的唯一。
“怎么了?”见她恍惚出神,章邯低头探询。
“没……没什么。”德音舒了口气,稳稳接过去,“谢谢。”
章邯好笑:“你已经说了两次谢谢了,怎么如此客气?”
德音撇过头去,赌气似地一饮而尽。
“诶……”话还未来得及出口,就见德音呛得一噎,随即猛地咳嗽起来。
章邯又是紧张又是担心,顾不上什么内外之别,蹲下身轻轻替她顺着气:“又没人和你抢,急什么?”
过了许久,咳嗽声渐渐淡去。德音回身盯着他,眼中氤氲着无尽湿润,但那双清秀的眉又明显蹙了起来。
未等章邯开口,她使劲将茶盏怼回他怀中,声音里竟带着些哭腔:“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不像姑娘家,一点都不温柔?”
“嗯?”章邯完全懵住,不知道她这股火气到底从何而来。
见他没有反应,德音又羞又恼,手下用力使劲推了他一掌。章邯没有防备,一个重心不稳踉跄着倒了下去。幸好他反应迅敏,及时用手撑住,才没摔过去。
鹅卵小径上尽是碎石,硌在手上钻心的疼。章邯没忍住,轻轻嘶了一声。
意识到自己又闯了祸,德音赶紧起身将他拉起:“我不是有意的,你受伤了吗?”
章邯轻轻摇了摇头。
德音越发内疚,按着他在石阶上坐好,拉过他的手仔细检查:“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我哪有那么脆弱?”实在受不了她这样替自己担心,章邯反手拉着她在身侧坐下。
“真的没事吗?”德音如同做了错事的孩子,耷拉着脑袋,“我总是这么没轻没重,哥哥说我没有女孩子的样子。我不像她们,不会温柔地说话,也不会温柔地做事……你会不会笑话我?”
德音素来得理不饶人、无理辩三分,章邯何曾见过她如此患得患失的模样,顿生怜惜:“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别人的不一定就是好的。我倒是觉得,你这个样子……甚是可爱。”
第一次听见有人夸赞自己可爱,德音难以置信。她瞪大了眼睛,却又倏然红了脸,一双手揉着那副锦帕,连耳尖都染上了红晕。
“那个香囊还在吗?”
章邯一愣,点点头,从怀中摸出一物,递到她面前:“我一直带在身上,片刻不敢离。”
德音面上是难得一见的娇羞,伸手将香囊拿了过去,放在手中细细摩挲。
“那处凹下去的地方是因为……”
章邯刚要解释,却见她微微点头:“哥哥与我解释过了。谢谢你救了父皇。”
章邯暗自松了口气,心中不止一遍感谢扶苏。他倒不是担心德音听不进道理胡搅蛮缠,只不过依着她的性子,察觉这香囊有所毁坏,肯定是要先闹闹小脾气的。
“保护陛下是我的职责。”章邯盯着那枚香囊,有感而发,“那日陛下遇险,幸亏有这香囊相助。冥冥中,是你与陛下的父女亲缘救了他。”
德音的手明显顿了一下。她转头看向章邯,眼中竟噙着些泪光:“这个香囊本属于母亲,是她的贴身之物。救父皇的不是我,而是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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