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梓璇跪在地上，重重磕下三个响头。
“是我眼瞎，不是人心；是我愚昧，不听劝谏；是我冲动，不计后果。”
怨气凝结成型，发出呼呼的声音，似乎在告诉顾梓璇这一切都不是她的错。
“我欠你们的，此生无以回报。”
顾梓璇落下最后一句话，看向那团怨气不断消散。
最后露出一个慈祥的面孔，“管家伯伯。”
顾梓璇不由出声叫着，“小姐，我终于等到你回来了。”
“管家伯伯，我回来，我应该早一点回来的。”
“小姐，我们不怪你，所有人都希望小姐好好的。”
管家看着眼前的少女，似乎又想起昔日的场景，眼中透着柔光。
“老爷夫人说，我们救不了小姐你。但是，小姐你一定能活着回来看我们。”
管家飘到顾梓璇面前，想要摸她，可是只能看着自己的手穿过顾梓璇。
“小姐，老奴不负老爷嘱咐，终于等到小姐回来。”
“管家伯伯，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离开？”
顾梓璇最后倾尽所有力量，只希望可以护住顾家。
可是，顾家却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好好的。
“小姐，好好保重。”
管家感觉到灵魂流逝，而他心中也没有了执念，微笑着消散在天地之间。
顾梓璇屏住呼吸，强压着泪水，可是心中的痛却是顾梓璇无法控制的。
顾梓璇跪坐在祠堂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转身踏出顾宅，随着顾梓璇的步伐，背后的顾宅一寸寸燃烧着。
冲天的火光引得无数人瞩目，可所有人都知道顾宅的危险，倒是没有一个人敢出来查看。
顾梓璇离开顾宅后，也没有直接冲进皇宫。
她知道仅凭她现在的实力，别说是杀了罪魁祸首，连靠近他们都难。
顾梓璇抱着顾梓晟的骸骨，来到陵京的一座香火十分旺盛的寺庙。
“施主，大师已等候您多时。”
明明顾梓璇抱着一具骸骨进来，周边的人都视若无睹。
一个小和尚走到顾梓璇面前，把顾梓璇带进一间禅房。
“顾施主，好久不见。”
一个老和尚跪坐在蒲团上，听到开门的声音，停下手中的动作。
“我想知道原因。”
“命中有数，总要有人承担。”
了然敲着木鱼，语气依旧平淡无波。
“你跟他们说什么了？”
顾梓璇看向了然，眼中有些许恼怒。
“你只能活着，这是他们的选择。”
了然停下动作，想起二十多年前的事。
“他们就该死吗？！”
顾梓璇走进，一把拽起了然，看着了然那副得道高僧的模样。
手中的力道不由大了几分。
“是我眼瞎，看错了人，凭什么由他们代我受过。”
“顾施主，静心凝神。”
了然看着顾梓璇周身弥漫着的杀意，眼中依旧是平淡。
只是目光滑下顾梓璇怀中的骸骨，眼中不由多了几分怜惜，可是这份怜惜转眼即逝。
“了然，我以为你真的是慈悲为怀，可是没想到你如此绝情。”
顾梓璇放下了然，同时把顾梓晟的骸骨递给他。
“二叔，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以后，相见就是陌路。”
顾梓璇转身离开，在门前顿了一下，对着屋内的人，冷漠出声。
待顾梓璇走后，了然踉跄了一下，喷出一口鲜血。
他紧紧抱着怀里的骸骨，不做声。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死的人是我。阿璇，二叔也恨啊。”
了然失魂落魄地跪坐在地，嘴角染着血丝。
不远处的地上那一团血，泛着乌黑。
“了然。”
一个和尚冲进来，看见了然周身都被黑气环绕。
立即在了然身体几处大穴上点了几下。
“你这是何苦？”
“师兄，她恨我，她不要我了，她再也不认我了。”
了然半倚在来人怀里，语无伦次地低喃着。
三十年前，他偶遇一味得道高僧，那个和尚一见他，就止不住摇头。
年轻气盛的他，自然以为对方轻视他。
出手想要打对方，可是却被对方死死困住。
他在对方的领域结界中硬闯着，浑身是血，最后才被人放出。
几年后，他的侄女出世前，这个老和尚有跑到他家里。
“此女，生来坎坷，历经生死，浴火重生。天命归来，天命难违。”
他不相信老和尚所说的，直到侄女出生后，每日在她身边都会发生各种异事。
甚至好几次，濒临死亡。
八岁之后，顾梓璇失踪，顾家所有人倾尽自己所有的力量都无法找到人。
他再次见到老和尚，老和尚说，侄女因顾家而生，死于逆天之人，再生也与顾家息息相关。
顾家信了，也这么做了。
他拜老和尚为师，跟着老和尚学习逆天改命之事。
顾家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有两个选择，如果顾家存活，那么他侄女却只能泯灭人间，再无转世的可能。
顾家人怎么舍得让他们娇宠着的女孩儿受伤，所以他们以死祭天，换顾梓璇一线生机。
是啊，所有人都知道后果，知道这一线生机十分渺茫，可是还是义无反顾做了。
他等了这么多年，盼了这么多年。
久到他已经麻木，他甚至都在想他是不是应该去陪他们了。
可是他还是抱着一丝侥幸，他在等她，等她回来。
他把她的画像给自己弟子，叫他每日在外面看着，随时注意着。
如果她出现了，一定要及时把她带到他面前。
她回来，可是她恨他，不要他了。
了然想着，又喷出一口鲜血。
身旁的和尚无奈，只好劈晕了然。
把人放在床上，运功替他排解心中的郁气。
“尘心未断，是福是祸，终究还是未知之数。”
和尚叹了一口气，对于他师傅和他师弟所做的一切。
他虽不赞成，可是却还是有耳闻。
两人为了逆天改命，一死一伤，顾家众人都为之付出代价。
无论是谁，都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至亲之人惨死。
可是也没有人，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用至亲之人之死换来的重生。
了然陷入昏迷，可是同时也陷入了梦魇之中。
和尚坐在蒲团上，一边敲着木鱼，一边念着清心咒。
顾家宅子一晚被大火烧尽的消息向四处传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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