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秦昭听了,一双凤眼立时如星辰般明亮飞扬,笑道:“表哥这主意再妙不过。”又转头看他,“罗爷爷,我和表哥去你家田庄上玩,你应不应?也不需要你老人家费心,只给我和表哥指个院子好住就成,一应东西我们都自己解决。”
说的他好象舍不得供这两个小东西吃喝似的。
罗彻当时便哼了两声,未予理会。
那死小子和那没良心的丫头,竟然也就不再提,只拿眼看着他笑。
死小子还罢了,那丫头看起来没心没肺的笑,倒是叫他突然心疼起来。
想起自己青春年少时,也曾有那样一个整天只知道笑嘻嘻的跟在自己身边的丫头,也是这样没心没肺的样子。
再后来,山河破碎,烽烟四起,聚散离合,再回首时,斯人早已不再。
空余他一人,面对这富贵繁华。
他一生不求人理解,只做他觉得该做这事,哪怕身边再无可以并肩之人。可午夜梦回时,却总能隐约听见那些如银玲一般的笑声。
他要把欠她的,都补尝在阿昭这丫头的身上。只因为,看到这丫头,他就象是能看到那个在他心里,永远不可能消失的身影。
秦怀用进屋后,看到的,便是罗老国公黑的如煞神的一张脸,还有立在他身边的面无表情的单家表侄,再一位,便是他那原以为死了多年的女儿。
秦昭待秦怀用进屋,便笑着施了一礼:“见过大人。”言语含笑,态度落落,好象昨天她所受的不公,完全没有发生过一般。秦怀用竟然暗暗松了口气。她这样子,倒不似在罗彻面前告了他的状。
单小鹰只抱了抱拳,请气无波无澜:“见过秦二叔。”
秦怀用笑着摆了摆手,便给罗彻行了大礼:“侄儿见过表叔。”
罗彻手上端着的茶盅便飞了过去,秦怀用并不敢让,好在罗彻给他留了几分脸面,并未往她面上招呼,那杯子便飞到了秦怀用的胸前。
一时间,他那身黑绸绣金的广袖长袍,便蕴了一胸的茶汁。
单小鹰依旧面无表情的站着,倒是秦昭先是被吓了一跳,继而心里不由暗爽。
可见恶人还是要恶人磨的。
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了老妖孽鼓掌的冲动。却还是在心里给他点了十个赞。
“你还有脸来见过?说,当初你是怎么求娶的阿念,是在我和老陈面前怎么发誓要好好待她的?让她死于乱匪,让她生的阿昭,小小年纪流落在外,她尸骨未寒,你就另娶高门贵女,如今你还敢不问青红皂白就责骂阿昭,这就是你秦怀用的本事?秦怀用,阿念死时才多大?若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罗爷爷别生气,从前的事情,兴许父亲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至于说父亲骂我的话,又是怎么说?父亲待我极好的。”秦昭见老头子是真的气的很了,一张黑煞神似的脸,此时因怒意而通红,双目怒睁,她并不怀疑,若是秦怀用敢在这时候放肆,老头子真会能动手杀了这人渣。
果然,秦怀用不敢说一句话,立时跪到了地上。
因他跪下,单小鹰侧身让到一边,秦昭也不得不往边上退了几步。
“叔父恕罪,都是侄儿的错,是侄儿对不起阿念,对不起孩子。侄儿不敢求叔父原谅,要打要罚,侄儿不敢有违。”
“好,很好,你还知道自己有错,看在你一句分辩没有的份上,还算有几份担当,还没有把你爹的脸都丢尽。过往的事情,我不再追究。我现在只问你,你要待阿昭如何?”
罗彻沉声问道。
“阿昭是侄儿的嫡长女。侄儿将来自会疼她,王府并未分家,侄儿亦无私产,可侄儿保证,将来阿昭出嫁,她的嫁妆必不比咸宁的差。”
咸宁郡主秦晴是并肩王府秦家的嫡长女,嫁给了丞相府长孙家,她又是晋阳公主最爱的女儿,当时是真正的十里红妆出嫁,婚礼之显赫,丝毫不下宫中最受宠的公主。
秦怀用说完,罗彻点了点头。顿了一下,才道:“按说,我原不该插手你管教儿女,阿昭是你的女儿,也如何教导她,我这个表叔公本不该过问。可你别忘了,她母族姓单。只凭这一点,你就不能亏了她。否则不说我,也不说你陈叔叔他们,只你如何面对你已逝的父亲?百年之后,你又有何面目去地下见你父亲?除了我罗彻,当年谁不欠单二哥良多?所以,阿昭的事情,就不只是你秦家的事情。阿念已故,我们不打算再追究,说到底,你还是我们的侄儿。就是看在你已逝的父亲和你母亲的份上,我们也当留你一命,可若是以后再让我听到你亏待了阿昭,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哼哼……”
“是,侄儿必会善待阿昭。她到底是我的亲生女儿,侄儿又如何不疼她?请表叔放心,若是侄儿有错,表叔在侄儿心中如父亲一般,表叔只管责罚侄儿就是。侄儿万不敢有一丝怨怼的。”
等秦怀用表完态,罗彻才挥了挥手:“起来说话吧。”
秦怀用暗吁了口气,知道当年单念的事情,至少表面上,在罗彻这里算是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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