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今日要跟太子不醉不归！”
康熙的这句话说出来，不说梁九功，太子也是傻了一般。
古礼讲，父子不同席，叔侄不对饮。
这些年，唯有逢年过节，康熙才会跟太子等一群儿女聚于一堂，但康熙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坐着，他们坐在下方。
喝酒？
好吧，算是喝过，但那种情况下，不过浅尝辄止。
“皇阿玛！”
太子开口，他觉得自己必须说点什么。
跟康熙对饮，他倒是没有那么大的负担。但这个不醉不归，可就有些可怕了。太子是自家知道自家的事情，他若是喝多了，话就会多。
话多必失啊！
虽然康熙表现出了浓浓的父子情，但太子对康熙的喜怒无常，也是印象深刻。
他可不想刚回京城，就跟康熙闹出矛盾来。若是他再被康熙送进宗人府，太子觉得自己是真的不能再在京城待了。
“不用说！”
康熙抬手指向太子，“今天，只有父子，没有君臣！”
“梁九功！”
康熙制止了太子，又望向梁九功。
梁九功见状，忙躬身退了出去。
等梁九功出了御书房，康熙就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到太子的面前。
“真的是长大了！”
站在太子面前的康熙，愕然发现，太子居然长得比他还高了。
康熙在打量着太子的同时，太子也在打量着康熙。
不过数月时间不见，太子也愕然地发现，康熙比以前，似乎苍老了不少。
“皇阿玛！”
太子望着面露老相的康熙，情绪微微有些激动。
“朕是不是老了？”
康熙瞧见太子的表情，见太子欲言又止，也就猜到了太子想说什么。他这些天，的确是老了不少。
尤其是跟裕亲王福全谈过那一次后，康熙几乎是夜夜失眠。
他一直在想自己的所为，到底是得大于失，还是失大于得。权力在手，掌控天下，固然是让他很满足。
但在同一时间，他也失去了很多东西。
曾经，他努力想要将一切掌握在手中，就是想要主宰自己的命运，让自己周围的人能够自由的生活。
当初，他还小的时候，鳌拜把持朝堂，他活得像个傀儡。每每夜不能寐的时候，总是会想起汉献帝。
为了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守护自己在意的一切，他小小年纪就承担了远超他年龄的重担。
然后，他习惯了！
当皇后薨逝，胤礽就成了他唯一的寄托。
可随着太子年纪渐长，他感到了压力。
太子很出色，很有能力。
这一点很像他！
可是，太子跟他越像，他的压力就越大，唯恐太子会跟他一样，用一切手段掌控大权，而他，或许会步鳌拜的后尘。
基于这种想法，康熙对太子的态度是很矛盾的。
一方面，康熙渴望太子成才，另一方面，康熙担心太子的本事太大会超出控制。
他重用太子，却又时不时地会想要打压一下太子。
康熙的这个状态，跟精神分裂都差不多少了。
“你们都长大了，朕，也该老了！”
康熙幽幽一叹，语气颇有几分的失落。
太子见状，连忙开口，道：“皇阿玛，您一点儿也不老。如今的您，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大清只有在您的掌控下，才能更好！”
“呵呵，朕可没有你说的这么厉害！”
康熙听太子如此说话，心里高兴，但嘴上却还是难得地谦虚了一番。
“皇阿玛，儿臣所言，皆出肺腑！”
太子说的的确是肺腑之言。
他对康熙，是一直都带着崇敬的。从小到大，康熙都是他的偶像，是他的榜样。
“朕知道！”
康熙呵呵笑，“但今天，咱们不说这些！”
“是！”
太子恭声应答。
他感觉的出来，今天的康熙，跟以前很不同。至于为什么不同，太子不知道，甚至于康熙究竟想要干什么，太子也是不知道。
他唯一的感觉就是，今天的康熙，很反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但太子不可能直接跟康熙这么说，除非是他打算被康熙再给收拾一顿。
“走，随朕去御花园！”
康熙的心情，嗯，至少目前来看，还是很不错的。
太子自然是听话行事。
两人出了御书房，很快到了御花园。
太子归来，跟康熙去了御花园，这消息很快在宫中传开。各宫的妃嫔，都是起了各种的心思。但没有任何人会想要往御花园凑，这个时候，谁往上凑，谁就是在找死。
梁九功去了御膳房，很快交代清楚，匆匆回转御书房，知晓康熙和太子去了御花园后，可怜他只能再跑一趟御膳房，让御膳房将酒菜送往御花园。
做完这一切，梁九功才匆匆赶往御花园侍候。
“守住入口，除非是天要塌了，否则，任何人不得入内打扰！”
梁九功进了御花园，不忘交待侍卫两句。
作为康熙身边侍候的人，梁九功本能地察觉，今天是要出大事。呃，不对，确切的说，今天康熙跟太子要谈的是大事。
这大事，或者会影响到朝局。
若是这个时候，有人闯进御花园打扰了，那么，惹事的人要倒霉，其他的人，也别想置身事外。
梁九功表情严肃，也是将内廷侍卫们给吓了个够呛。
能在内廷当差，这是莫大的荣宠和信任。但若是差事没当好，那么，前程也就注定要玩完，甚至可能会牵连家族。
……
毓庆宫中。
墨晴回到了熟悉的院子，整个人忽然就感觉放松了许多。这种放松，竟是比她在原岛的时候，还要轻松几分。
“这就是命里注定吗？”
墨晴坐靠在舒适的软榻上，觉得实在有些不可思议。她内心深处，居然对回到毓庆宫有着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喜悦。
“太子妃，李侧福晋她们在外面，求见！”
“还有大阿哥和小阿哥，也在！”
荣嬷嬷忽然出现在房门口，小声开口。
“本宫刚回来，身子还有些累，就不见了，让她们，嗯，明天一早过来吧！”
墨晴沉吟片刻，缓缓开口。
李侧福晋和林氏等人来的倒是及时，只是，有这个必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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