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辉振振有词：“报仇有什么错？我不走！你不给我个说法，我就不走！”
王雪松把山门关上，徐辉又一次跪在了门外。
王雪松回到了大堂，在王宏达旁边坐下，看了看王宏达，欲言又止。
王宏达闭着眼睛，幽幽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王雪松想了想，站了起来，给王宏达鞠躬。
“老师，我不明白，你既然希望收徒，又为什么这么折腾他？他都已经没有了一条胳膊，你还不同意？”
王宏达闭着眼睛，古井无波，道：“我问你，我木仙一门，可有杀伐？”
王雪松想了想，王宏达给徐辉的那朵花，就是杀人利器，只是王宏达抬了一手，重伤了那个老头却没致命，不然，那老头肯定当场盒饭。
于是她回道：“生死相依，有生养就有杀伐，我木仙一门，虽主生养，但是也有杀伐。”
王宏达还是闭着眼睛，接着问：“那我再问你，杀伐如何决断？”
“这……”
王雪松不知该如何回答。
王宏达睁开了眼睛，盯着王雪松看，道：“杀伐在我木仙门中易如反掌，难的是止杀。”
“我不明白。”
王雪松摇头。
王宏达亮出了青汲枪，递给王雪松。
王雪松疑惑地接过来。
王宏达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道：“这杆青汲枪，刺我胸口，我就会死，现在青汲枪在你手里，你会不会刺我？”
王雪松摇头：“当然不会，你是我的老师啊。”
王宏达点点头：“如果这杆枪，插在地上就会让所有木系生灵枯萎，你会不会刺下去？”
王雪松还是摇头：“当然不会。”
王宏达继续问：“如果这杆枪能刺死砍倒你的伐木队的人，你会不会刺下去？”
王雪松迟疑了：“我……不知道。”
王宏达追问：“如果，这杆枪能刺死所有专抓山精树怪的道士，你会不会刺下去？”
王雪松眨眨眼睛，思索片刻，点头：“我会。”
王宏达一笑：“这就是止杀。”
王雪松还是似懂非懂。
王宏达重新闭上了眼睛：“我对他有一番大谋划，不经历辛苦，哪里见真功！”
徐辉在门外跪着，他的伤口虽然愈合，但是身体和法力还是遭到了重创，跪在门外不一会就脸色惨白身体虚弱，不得已就下山了。
下山后，他去了医院，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伤口，大夫说基本痊愈，他不禁感叹王宏达道法高深，然后回了自己家。
夜深人静，徐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小女孩的样子。
月色如水，床的阴影里，黑色的雾气悄悄升起。
雾气中散开了一个漩涡，白衣服的小女孩再次出现。
徐辉感受到了房间里的冰冷，歪头一看，小女孩黑漆漆的大眼睛，在惨白的月光下，对比格外强烈。
“徐颖，我是你哥哥啊，你不认得我了么？”
徐辉单手费力地撑起了自己的身子，盘腿坐在床上，放弃了抵抗，满眼悲伤道。
小女孩仰天大笑，说话声音是小孩的，但是语气却像是一个老头，道：“她已经没有记忆了，现在，只是一个凭本能行事的小鬼而已。”
徐辉双目圆瞪，咬紧牙关，眼中射出怒火。
“我就是把她打散，你也别想再用她来害人！”
说完，徐辉单手拿起了床头的灯，却发现自己只有一只手，点不着灯芯。
“你现在已经是一个废人了，你怎么和我斗？要不，你也做我的小鬼吧，和你妹妹凑一对，我找人给你们供香火，你们两个还可以继续修行，总好过你一个残疾人！”
小女孩劝说道。
“你想得美！我就是当植物人，也不会给你当小鬼！”
徐辉把床头灯放在床上，单手拿起打火机想要把灯芯点燃。
小女孩咬牙切齿咧嘴冷笑：“那我就成全你！”
小女孩嗖的一声化成了一道白色的影子，咬在了徐辉的另外一个肩头！
“啊~”
徐辉又是一声惨叫，咔嚓一声，另外一条胳膊，也被咬掉！
与此同时，徐辉的体内冒出了一道绿光，小女孩一声尖叫，化为了一团黑气，再次消散。
徐辉两只胳膊全都断了，倒在了床上，满床的鲜血，伸手想要打求助电话却没有手，解不开手机屏幕。
万幸在这时候，一道绿光从窗户外飞进来，又是宝生钟，把徐辉收了进去。
早上醒来，徐辉发现自己又躺在道观里，两只胳膊全都没了。
他爬不起来，在床上来回扑腾，却支撑不起上半身，于是干脆翻身下床，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嘿！”
咬紧牙关，双腿支撑，猛地站起来，一迈步，又倒下去。
他干脆像是一只皮皮虾，在地上拱来拱去，下巴蹭的全是灰尘，往大堂爬去。
“你这是干什么……”
王雪松在走廊看见地上的徐辉，伸手想要去扶，却发现没有双手，不知道该扶哪里，想了想，她使出了劲，扶着徐辉的腰，把他搂着，站起来，来到大堂。
王宏达闭目打坐，铁石心肠。
扑通一声，徐辉跪下了。
“老师，学生一心求道！”
徐辉仰头，神情坚定，眼神锐利。
王宏达还是那句话：“你为什么求道？”
徐辉也还是那句回答：“为了杀人。”
王宏达睁开了眼睛，这次多问了一句：“为何杀人？”
徐辉咬紧牙关，眼白通红，语气却平静：“为了报仇。”
王宏达不满意这个答案，摇摇头，道：“我木仙一门前途远大，你杀人就只为了报仇，就如同浮游只求朝生暮死，目光短浅。”
徐辉根本就听不进王宏达的话，咬牙切齿道：“血海深仇，不能不报。”
王宏达扭头看向了王雪松：“轰出去！”
徐辉咬牙，歪歪斜斜地站起来：“我自己走！”
徐辉连滚带爬下山去了，回家的一路上，到处都是路人好奇、可怜的眼光。
回到家，他躺在床上，一整天不吃不喝，躺在床上，真的就和植物人一般。
夜凉如水，月色朦胧，黑雾再次在床边聚集，小女孩也再次出现。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是一个废人，还不如做鬼来的快活，至少四肢健全，能走能跳。”
小女孩讥讽徐辉。
徐辉歪头，看着比床只高一点点的小女孩，冷笑一声：“我就是做鬼，也不会听你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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