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绝望的惨叫声，回荡在楼兰山！
林惊羽顺着山坡而行，一座座坟头已凄凉萧萧，风瑟拂草，传出簌簌的声音。
赵安然蹒跚跟在后面。
远方念清风和火玄抬眸遥望，皆沉默不语。
暗夜从虚空跨出，正准备跟上去，却被念清风喊住：“那都是他最信任的人，他估计有更多话要说，你不用去了。”
暗夜顿足，冷艳的眸子一直凝视着林惊羽的背影。
他今天比以往都格外的平静。
除了刚才爆发一瞬间的滔天杀机外，他平静超常，静的令人心惊胆战，感觉到似乎酝酿着什么可怕的东西，顷刻要吞没天地一般。
也的确，林惊羽走过一个个的坟头，脸上没一点情绪。
好半晌，才问道：“三万人，就剩下你？”
“就剩下我！”
赵安然咬牙吐出一句，随即道：“我算半个亡灵兵，又只是火夫，被废修为，被碎丹田，才幸免一死，所以，我才有机会来跟他们除除草。”
“当初他们不是在秦关驻扎吗？”林惊羽突然问。
“秦宫突然传出羽皇子弑母杀兄，叛乱逼宫的消息，华清妃趁机废了您的九龙元脉，准备将你处死。”
“东方丞相以性命相保，自削官位，将你救下。”
“不过华清妃没有罢休，向外扩散谣传你‘弑母杀兄’，并让人趁机挑唆，制造舆论，引天下人愤怒，并派人暗中操控，带万民逼宫请愿，要将你处死。”
……
弑母杀兄？
林惊羽没一点情绪，继续听着。
“同时，华清妃又暗中派人，向秦关驻扎的地狱亡灵军透露你要被斩的消息。”
“当时，羽皇子处于昏迷状态，秦翦将军率领八百亡灵军连夜从秦关赶回，杀入天牢，将你带出，准备将你带到陛下面前求情。”
“可没想到华清妃早有埋伏，趁机以‘逼宫造反’为由，强行伏杀，八百亡灵军便护着秦翦将军将你带到陛下面前，求情！”
“但是，陛下无言，并未答应，当时，由于华清妃等人暗中操控，天下人都在逼迫陛下杀你，不杀不行。”
“但秦翦将军却要护着你，三万地狱亡灵军也要护你，他们也跪在秦宫城外七天七夜，得不到结果，逐……逐一自杀于陛下面前，想以此……
“羽皇子，羽皇子！”
赵安然还准备继续讲解，抬头一瞥，却发现林惊羽一头墨发逐渐灰白起来。
“羽皇子，请保重身体，你……“
赵安然直接跪下去，睚呲欲裂地吼了一声。
远处，念清风等人察觉不对劲，紧忙赶过来，那风中狂撩的墨发，已经苍白了起来，如根根银丝飘动。
“林惊羽！”
念清风也突然大喊一声，紧忙冲上去。
但才靠近身体，一股可怕的情绪锋芒，将他击飞。
噗嗤！
身体在空中翻滚一圈，念清风才定在地上，喷出一道血箭。
“羽皇子，华清妃未死，三万魂仇未灭，还请你保重！”
赵安然匍匐在地上，大吼了一声，奈何林惊羽根本听不进去，依旧朝前走，一一扫过坟头，眼球中布满血丝。
三万最亲的人，为他，为他林惊羽，一一自杀，以证清白，以明其志。
只求保一命！
如今枯骨埋于此，无人问津。
曾辉煌的‘地狱亡灵军’，成了叛军？
“为什么？父皇他为什么不阻止？”
“这些都是秦族人，都是大秦留下的精英，当初创建地狱亡灵军，也是他提议，也是他同意的，他说能护得住，能顶得住压力。”
“可为什么……”
“他建立了，又让他们覆灭，有什么意义？”
林惊羽心中感觉到痛，三万人，拥有最纯正的秦族血脉，最忠心，最愿意信任的三万人，死了！
华清妃！
杀！
玄雷剑震颤，自动拔鞘而出，犹有杀音回荡。
林惊羽提着宝剑，疯狂挥动。
银发飞舞，楼兰悲秋，苍凉冷意！
剑，就这么平凡的舞动着，毫无气势可言，但剑中，蕴藏着林惊羽满腔的悲意。
剑随人动，人随心动，心悲，剑悲，意悲！
随着不断挥舞，却是天地同悲。
此刻，不仅赵安然、念清风、暗夜感觉到无尽悲意，意志都受到了这股情绪影响，连远方跪扑在地上的完颜烈，也感受到了悲之情绪。
这股情绪，疯狂影响着他，瓦解他的意志，让他陷入悲中，甚至让他陷入了幻觉之中，连一切都忘记了，只有跟着林惊羽一起，承受那种撕心裂肺的悲痛。
吼！
这让他们难以承受，忍不住嘶吼咆哮了一声。
嗡！
霎时，一道剑虹忽闪，百里之地，秋风悲凉，万物悲凉！
念清风等人却久久未回神，陷入悲中，也陷入恐惧中，这样的剑，太恐怖了。
“这一剑，便叫悲秋一剑吧！”
林惊羽让弈剑归鞘，目光转向楼兰山，十里孤坟，三万魂，平静道：“我林惊羽，欠你们的，以后再以华清妃之血，来祭奠你们。”
说完，林惊羽才转身回走。
此时，念清风、暗夜等人才看到，林惊羽的双眸瞠裂，已成为血瞳，整个人安静的可怕。
白了头，一言不发！
强烈到极致的悲痛，连他们旁观，都感受得那么般清晰，更别说林惊羽自己。
只是他……
“走吧。”
林惊羽扶起赵安然，平静道：“先让他们暂且住在这里，以后我会让他们入皇陵！”
“羽皇子，我不走了！”
赵安然摇了摇头，道：“我修为被废，丹田碎裂，命已过半，没多大用处了，只能帮他们除除草，等羽皇子为他们找一块好地方。”
“嗯！”
林惊羽点头，再度看了一眼楼兰山，便转身离开。
完颜烈等人，跪死于此。
身后几人都默不作声。
一直快到秦宫城外，念清风才取出一张人皮面具，道：“这个你带上吧，可是任何时候掩盖你的身份。”
林惊羽顿足，看了一眼人皮面具，也没犹豫，便接了过去。
“林惊羽，你可以宣泄的。”犹豫半晌，念清风才吐出一句，目光凝视着林惊羽。
林惊羽目光回望一眼荒凉的楼兰山，随即才收回目光，张嘴吐出一句：“我连宣泄的资格都没有。”
说完，带上人皮面具，便朝秦宫城走去，银发飞舞，白衣飘烈！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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