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来给我瞧瞧。刚才我见你模样不错啊，怎么还羞于见人吗？”祖母奶奶的嗓门还是大。
凤耀听了把头抬起来，但仍然收敛视线，目观鼻、鼻问口，不惊不动，无波无澜。
“嗯，看模样，倒是和陌儿相配。”祖母奶奶这次声音不大，带着点慈爱的味道了。但那应该不是为了凤耀，而是提起了陌离。
祖母奶奶又问道：“你是天家皇族的公主，你可知道高门大户的男儿，都有着子嗣传承的重任？三妻四妾也不为过吧？”
凤耀听了这一句话，心里就是“咯噔”一声。咬了咬唇，却没出声。
“嗯？你家皇兄、王弟都无妾室吗？”祖母奶奶见凤耀不答，追问道。
凤耀慢慢的抬起眼睑，带笑看向了祖母奶奶，柔声但坚定道：“我家皇兄是有侧妃与妾室的，但凤氏的公主们都只一夫一妻。”
“听说你们凤氏的大公主嫁与番外，也是一夫一妻？”不等凤耀回答，祖母奶奶又道：“你当初选了陌儿做驸马，自然是有些眼光的。不过休书已下，陌儿就不是你的驸马了。如今我陌家要的是规规矩矩的进门媳妇，可不是一个送上门给人家做夫君的驸马。你明白吗？”
凤耀又咬了咬唇，昨夜已狠狠咬过的唇瓣就是一疼，隐约有血腥的味道弥散在口中。凤耀这才忙着松嘴，唇上已经见了一条血痕。
“哎呀，这是怎么啦？对着自己发狠吗？还是祖母奶奶问的你心头难受了？”祖母奶奶的嗓门又高了几度，“女人啊，可不能小心眼了。更不能时不时的拿自己的身子出气。我见你也累了，这一晚上估计也没闲着吧？下去歇着吧，给你准备了一套院子。”
凤耀的脸又是一阵红一阵白。凤耀咬唇，这是习惯的动作，真心不是祖母奶奶说的那样做给谁看的。何况，这正厅上说自己“一晚上没闲着”，这话实在是羞人，让凤耀再怎么也有些挂不住面子了。
低下头把缩在袖子里的小手紧了又紧，心中恨恨的怪着陌离。
“走吧，婶子带你们回院子去。”慕家婶子倒是热心肠，从坐上起身就领着凤耀出门。
凤耀脸还红着，不愿意多待一刻，向祖母奶奶和陌夫人福了福身子，转身就跟着走了。
还没迈过门槛儿，身后的祖母奶奶又叫住了凤耀：“竹静庵的敏静师太是你什么人？”
凤耀诧异的回头，没有明白祖母奶奶的意思，自然也不知道从何回答。
“你呼吸吐纳的功夫是她教的吧？”祖母奶奶这样一说，凤耀就懂了。忙转身回答道：“是。耀儿曾经在竹静庵修行过数月，敏静师太就教了我这个呼吸的法子，说是能强身健体。”
“你还跟敏静师太修行过？”祖母奶奶的眼睛亮了几分。
“敏静师太常常闭关，耀儿是在庵中抄经，修行自身的佛性。”
凤耀这样一说，祖母奶奶的眼睛又暗了下去。挥了挥手，也不说别的了，意思应该是让慕家婶子把凤耀领走。
凤耀这才跟着出了门，这次没有再被叫住。
不过跟着慕家婶子走了一段，出了一道门之后，凤耀不禁停了停脚步。出了那扇门是一条长长的胡同，左右两边都是高墙，能看到前面不远处的另一道门。
但凤耀知道，这已经是出了陌府，要去后面的另一个院子了。这陌府的地方这么大，难道无法安置自己？把自己送到另外的一间院子，虽然是与陌府相连的，可这意思又是不同了。
见凤耀停住了脚步，慕家婶子回头看看凤耀的眼神，笑着解释道：“你毕竟身份特殊，也还不是陌府的女眷，住进陌府的后院就不合适了。所以老夫人给你安排了这间雅苑，是与陌府相通的，环境也清幽，不坠了你的身份。”
凤耀知道那句“你还不是陌府的女眷”是什么意思，那就是说陌家还不肯承认自己是陌离的什么人。
至于说自己身份特殊……凤耀冷笑一声，心中已然明白，一个落魄的公主到了他国，自然是个特殊的角色。想必与当年陌离的质子身份是差不多的。
既然想清楚了，凤耀也就释然了。点了点头，跟着慕家婶子继续走了。只是兰儿在一旁替凤耀心疼，想着公主何时竟然要受这样的冷落了。
这雅苑倒是不错的地方。虽然不大，但很是清幽。树木很多，地上也是大片的青草，只有一块块打磨平滑的方石嵌在草地里，稀稀落落的不是一条平铺的石路，需得一步步的迈着走过去。
“这雅苑有三个宅子，十六间屋舍，南边那套是正房，耀儿你就住那儿吧。另外给你分配了四个丫头，两个婆子。我们这是将军府，没有净身的公公服侍，所以就派了两个粗使的小厮，不过小厮住在陌府那边，到了白天上工的时候才过来。晚上前、后门都关上，你们这院子倒是清净。”
慕家婶子说着，已经将凤耀带到了中央的大厅里。那四个丫头和两个婆子、两个小厮已经等候着了。
凤耀的眼神从每人脸上扫过，看着倒是都挺顺眼，没见那一个是尖酸的小气之人。不过这人心是长在肚子里的，也没在脸上写字，凤耀不知道哪个能信。
视线又兜回来，凤耀瞧着每个丫鬟、婆子的手、脚都很大，腰肢也很粗实，若不是天生就这么壮实，多半就是会些把式、武功的。
慕家婶子又把那几个人依次对凤耀说了名字，然后道：“怎么安排就是耀儿你自己的事了，婶子先回去了。缺少什么叫人过去知会一声，不必一定找我，见着哪个管事的说一句，都能给你送过来。陌府虽然不如皇室帝王之家，可也不会亏待了你的。”
“是，那就谢过婶子了。”凤耀一笑，应承下来。
但慕家婶子两次都是叫自己“耀儿”，而没有叫公主或是“姑娘”，要么是她本身就随性，要么就是这陌府里都不打算把自己当作有大身份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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