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春儿自缢殉主，凤耀感念她一片忠心，才让绿萝带着五十两银子给了瑜庆殿的嬷嬷，将春儿厚葬了。没想到当年的善念，真的留了善果。
敏儿说到这里已经双眼含泪，轻声道：“虽然我一直不能亲自去凤珏国看看春儿，但知道她能为主子尽忠，也是一桩义事，我也无憾了。耀主子如今到了这里，不管别人如何看待，起码敏儿由心感念主子的恩德的。所以耀主子不必和敏儿见外，若是有何吩咐，尽管说来就是了。”
凤耀握住了敏儿的手，柔而又柔的道：“知道你对我好，我还当你是因为陌夫人的关系，原来你竟然是这样报恩的心思，倒是让凤耀心中有愧了。当年葬了春儿也是举手之劳，你不必一直念着。如今你帮我这一次，已经让我觉得心中暖意融融了。”
敏儿又道：“其实陌府的丫鬟、婆子都还算老实，只是以前柔郡主长来长往的，出手也大方，自然就笼络了人心。如今耀主子来了，要打赏再拉人心回来，只怕不妥，反而显得小气了。依敏儿看，应该立威。”
凤耀点了点头，道：“我原本以为初来乍到的，不能一下子就为难了陌府的下人。如今看来，倒是我心太善了。等我寻个因由，必定好好的整治一番。至于那柔郡主……”
凤耀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拉着敏儿的手道：“我也不与你当外人了，所以就照直的告诉你。若是她不来招惹我也就罢了，若是真的无故来犯，只怕就不会轻饶了。”
敏儿点头，“耀主子若是有话，尽管示下。敏儿能办到的一定会办。”
“好。”凤耀正色道：“我知你守礼重义，也不称谢了。”
敏儿将凤耀送回去，原本想要对余下的那几个丫鬟、婆子教训几句的。但凤耀暗自使个眼色，将她制止了。有时候立威这种事情自然不能借他人之手，需得自己出重拳，将不规矩的下人都扇几个巴掌，以后才能听话。
敏儿走了，凤耀才觉得肚子饿。又叫厨娘送了碗清粥过来。但也只吃了两口，就放在一旁，独自坐在桌后研磨、默经。
凤耀心烦意乱的时候喜欢默写经文，而平心静气的时候也喜欢默写经文。今天不算是心烦，但总觉得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恼意，索性就想抄经静心。
待写了几页之后才忽然想起，一早还收了清远居士的那本手抄的册子来。取出来翻开来只看了一眼，凤耀便觉得熟悉。待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本册子竟然与在自己儿时玩意的箱子里发现的、母后的那本册子内容相同。
只不过清远居士给自己的这本全是汉文，而非母后留给自己的那本是番文加上汉字注解的。而且这一本的内容更为易懂，其中也有许多注解和药方的试验效果，看来也是那位上师抄录之后，又融合入个人的心得，实在是一本难得的典籍。
凤耀又取出那指头大小的玉瓶在手里把玩着。那羊脂玉的瓶子润如凝脂，鞣在手里带着暖意，里面的丹药与玉瓶轻轻碰撞，发出的声音也甚是好听。若是不去想这是个药瓶，倒是个极好看又好听的玩意呢。
凤耀索性找来丝线，编了一个络子将那玉瓶装在其中，打算随身带着。因为看过这本手抄的药方典籍之后，凤耀便可以确定那位上师的制药本事比母后只高不低。而他费尽心血而制炼的丹药，必定也是真有奇效的。
不过，清远居士所说的“心血”所炼，并不单单是指那位上师如何的呕心沥血。凤耀已经闻出，那药中隐隐的腥气是真的人血所致，这也是凤耀迟迟不愿服用的原因之一。
但毕竟灵药珍惜，凤耀才想带在身边以备不时只需。看看粉色的丝络里装着白玉的瓶子，精致中散发着层层的宝蕴，倒是一件特别的妆点。
这一夜，凤耀睡的极好。那白玉药瓶里时时散发出淡淡的香气，竟然还有安眠的作用。
凤耀一早起来精神颇好，心思都开明了许多。还是打算先去铺子里看看。
其实凤耀觉得现在的日子真好，每日里都是懒散的，不需要太多费心思，也不用总是提防着什么。当然，那位柔郡主是个例外。
也正是因为柔郡主是个例外，所以凤耀来到铺子里就见着了她，有些意外也带着不喜。但凤耀总归还是公主的出身，心里再如何的不痛快都不会表现在脸上。
柔郡手里提着一个紫竹根编制的小篮子，已经装了好几个胭脂盒，估计是在铺子里转了些时候了。一见凤耀来了，就先迎了过去：“凤耀，你可是来了，帮我瞧瞧，这胭脂颜色好不好？”
凤耀用衣袖掩口一笑，道：“柔郡主这是说笑呢吧？我铺子里的胭脂，我自己会说不好吗？”
“不是。我只是想要你瞧瞧，这颜色我用好不好？”问完这句话，柔郡主的脸上竟然还带着几分的羞涩。
按道理，一个姑娘家选胭脂，又这么在意颜色，那多半是要去会情郎的。可是柔郡主这样的娇羞落在凤耀的眼里，却是有几分的挑衅意味了。
凤耀索性从她篮子里把胭脂一盒一盒的拿出来，仔细都看了一遍，只挑出了两个，递给水轻柔道：“这两个才合适柔郡主的脸色。柔郡主这脸是去月牙儿城的时候吹的粗了吧？所以那桃花红和牡丹红都不适合你的。需得等你脸色再白回来了，才能用。”
说完，不等水轻柔说话，凤耀又对一旁的老肖道：“这两盒胭脂给柔郡主计算一下银子，再用上好的盒子包起来。”
转而又对着水轻柔道：“这次可不是凤耀小气，不肯送给柔郡主了。实在是柔郡主拿了去送给哪位夫人、老夫人，凤耀可又是说不清楚了。不过我让老肖给胭脂包的贵气点，送给谁都合适。”
凤耀这话自然是因为水轻柔上次拿了胭脂，却去祖母奶奶面前搬弄是非的事情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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