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毛笔掉在了地上，小晴连忙蹲身拾起毛笔，想要放回笔架之上。不料才将毛笔拿起来不由得“呀”了一声，露出一脸的惊讶。
凤耀留意到小晴的反应，她知道小晴不是那种不稳重的人，一般很少有这样随便惊讶出声的时候。不由得也停下脚步转回来看那支毛笔，才一看之下，凤耀也大吃一惊。
原来那支笔的笔杆竟然裂开了。那是一支羊毫，用紫竹做成的笔杆，打磨的十分光滑，配上紫竹特有的竹节和纹理，也算得上是一件精工制作的物件了。
可是竹制的笔杆不同于玉质或是瓷质的，这两种笔杆做的毛笔凤耀也用过，但都觉得入手发沉，握笔发硬，所以她还是偏爱竹制的笔杆。而且竹子极有韧性，别说是摔一下就裂开了，就算是用力的折都未必能折断，以前的毛笔也往往都是毛峰用坏了，笔杆还依然光亮如新。
凤耀直接将那支笔接过来拿在手里细看。只见那条裂口呈闪电形状斜向裂开，狰狞异常，犹如是被生生撕裂成的伤口一般。凤耀的眼皮又跟着跳了两下，就连胸口都是一阵的沉闷。
“主子，没事的。想必是冬季寒冷，屋里燃着火盆又过分干燥，这南方的竹子不适合这里的天气，摔一下裂开了也是正常。”小晴见凤耀的脸色不好，忙从她手里将那支断裂的毛笔抢过来，随身仍在一边。扶着凤耀就去换衣服。
可如此一来，凤耀就更加的心神不宁，再也不能安心了。总是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兆头，慌的心里难受。
凤耀就这样丢了魂一样的把宫装换好，期间还把袖子都穿错了。后来索性是小晴帮凤耀整理了衣裙，又系好了腰带。再检查之后无恙，才扶着凤耀出门。
到了正厅，那宫里来传话的公公还在等着，看面色也有些着急了。祖母奶奶和陌夫人已经到了，两人都换上了正式的朝服，祖母奶奶的手里仍旧是拄着狮头拐杖，看起来肃穆无比。
凤耀走上前扶着祖母奶奶的另一只手，几人一同出门，门外已经备好了马车。祖母奶奶拍了拍凤耀的手道：“耀儿啊，你跟我一辆车。”
凤耀的心一缩，想着是不是祖母奶奶有何话说，点点头，扶着祖母奶奶上车，她自己才上去了。而小晴和敏儿则是伺候着陌夫人，上了后面的马车。
马车很宽敞，凤耀坐在祖母奶奶的对面，一双小手放在膝盖上，却是紧紧的握在一起，显得分外紧张。
但祖母奶奶一直没有开口，凤耀有心想问，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只能一直忍着，琢磨着或许再等等祖母奶奶就会说了？
马车走了很久，第一次停下来应该就是已经到了宫门口。凤耀听到宫门的侍卫问话，然后有人掀起帘子向里看，是例行的检查。但是没有让凤耀她们下车换乘宫里的马车，而是直接放行了。
等到马车再行驶起来，祖母奶奶看着凤耀还紧握的手，才道：“耀儿，怕是陌儿有事了。”
“啊！”凤耀一惊，抬起头来看着祖母奶奶。她实在没有想到，祖母奶奶一路未曾言语，为何眼看就要到了朝堂之上才开口，还是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句？
“耀儿想想，祖母奶奶活了这么些年，遇到的这样的事情还少吗？”祖母奶奶看似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让凤耀的心一瞬间就如坠冰窟一般，冷淡发疼。
不错，祖母奶奶失去的亲人已经太多了。从她的丈夫到儿子，再到孙子、孙女，也就是陌离的祖父、父亲、哥哥、姐姐一个个都离开了这位老人家。
虽然以前祖母奶奶经历噩耗的时候，凤耀不曾知道是怎样的一番情景。但是现在看来，能够同时劳动祖母奶奶和陌夫人大驾，同时连自己也一并算上的，定然是出了大事无疑。
而偏偏的，陌家如今除了陌离还在边关之外，其他人都在家中。所以这个结果并不难猜，凤耀只是一想便想到了。其实之前她就有所感悟，但凤耀一直都不敢这样去想。
现在祖母奶奶这样一说，凤耀的心疼的发酸，整个人几乎不能坐稳，身子摇晃了两下，便借着马车行驶的摇摆之力摔在了地上。
幸好马车的地上铺着毛毡毯，凤耀跪坐在地上并没有摔伤。但她此时心疼的仿佛滴血一般，一手撑着地，一手紧紧的抓住胸口的衣襟，大口的呼吸，却还是不能让心头的闷疼有所减轻。
祖母奶奶长叹了一声，声音也带着些哽咽。但她并没有去拉起凤耀，只是摇着头，视线转向了另外一边。祖母奶奶如何能够不知道失去心爱的人的那种痛楚？她也知道，这个时候无论什么样的安慰都是没用的，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凤耀自己坚强起来。
但凤耀只是爬伏在地上大口的喘气，不一会儿就抬起头来，精致而漂亮的小脸上干干净净的，竟然没有泪痕。
祖母奶奶转头看了凤耀一眼，微微有些吃惊，慈祥的声音道：“耀儿丫头，想哭就哭吧。”
“不，奶奶，或许我们都想错了呢？或许……陌离凯旋而归，我们……我们是去听封受赏的？陌离告诉我说春暖花开遍是归期，他不会骗我的。”凤耀想起陌离给她的画，脸上挤出笑意，在腰间摸索着找到那个随时都戴在身上的荷包。
这个荷包里面装的就是陌离给她的画儿，她特别仔细的收藏着。前阵子在行宫，她自知要落水救人，还提前将荷包解下来了，以免被水打湿了。
现在凤耀将荷包拿出来，又拿出里面油纸裹着的画给祖母奶奶看。而凤耀正准备将油纸也撕开的时候，马车一顿，停了下来，应该是到了。
凤耀楞了楞，这才重新把画收回到荷包里。又是一笑，扶着祖母奶奶道：“奶奶放心，真的不会有事的。我们进去听皇上怎么说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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