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陌离的离去，凤耀心中是有一股子火气的。当马车消失在夜色之后，凤耀咬牙回头，快步的向大厅走去。
大厅里灯盏通明，远远的就能闻到一股美味佳肴的香气。还能够看到翔儿正坐在桌边的一张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在反复的摆弄着那几把飞刀。
凤耀粉拳紧握，脚步加快。但快要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了下来。隔着门看着翔儿那专注的模样，心中又有几分的不忍。
唉，毕竟还是个孩子啊。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这才是他的真性情。
凤耀叹了口气，掩身站在门廊下的暗处，仰头大口的吸气。直到心中郁结的那口闷气平复了，才进了门。叫一声“翔儿”的时候，脸上已经有了一丝的笑意，眼眸中也带着暖意。
“姑姑……吃饭吧，饿了。”翔儿明显愣了一下，或许他也觉得自己刚才过分了，但凤耀并未责怪，倒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嗯，吃饭。今日是翔儿的生日，姑姑亲手做的寿面先吃了吧。”凤耀坐到翔儿的身边，将她做好的寿面放在翔儿的面前，还特意用手背试了试碗边的温度，笑道：“已经不烫了。”
翔儿的小脸又变了几分的颜色，低头看看寿面，又悄悄的瞄一眼凤耀，不吭声闷头就吃。
凤耀就笑眯眯的用象牙筷给翔儿布菜，凭着记忆选翔儿小时候喜欢吃的夹给他。但每样都没有夹得很多，只有一点点，是因为凤耀怕翔儿长大了口味有所改变，所以稍加试探。
直到一碗寿面见底，翔儿连汤都喝干了。热乎乎的面汤晕得他小脸粉红，用丝帕抹了一下嘴角，转头看着凤耀道：“姑姑，你不怪我吗？”
“嗯？姑姑为何要怪你？”凤耀一笑，笑得很是平和、温婉，丝毫也看不出她原本心情是那么的烦躁。但其实，凤耀就是在等翔儿这句话的。
“就是……就是我将那个人赶走了。姑姑你不生气吗？”翔儿向门口看了一眼，然后指了指他放在手边的飞刀，意思是他说的是陌离。
凤耀没有回答，而是问翔儿道：“这飞刀你喜欢？”
翔儿一双大眼睛骨碌碌的眨了眨，显得有些为难的样子。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是，喜欢。”
“喜欢就好，他就是为了给你送这个来的。能得了你的喜欢就好了。”凤耀说的清淡，脸上笑意依然。
“就为了给我送飞刀？”翔儿显出几分的诧异。又看看这一桌子的饭菜，其实他和凤耀两人能吃多少呢，现在大部分的菜都还没有动过。翔儿指了指满桌的珍馐美味，“难道姑姑不是想要留他一起吃饭？”
凤耀“咯咯”的笑出声来，温柔的摸了摸翔儿的头发道：“他又不是小孩子了，难道还在乎一顿饭吗？他只是给你送飞刀，顺便想要指点你几句。”
“那他就这样走了，我就得不到真传了？”翔儿明显急了，看得出他真的后悔了。
凤耀再次没有回答翔儿的话，反而慢条斯理的吃起菜来。
可凤耀越是这样，翔儿的心里就越着急。一会儿之后，就好象是个小猴子一样，有些抓耳挠腮的模样了。
直到翔儿实在忍不住了，按住了凤耀夹在的手，问道：“姑姑，那……他还来吗？”
“不来了。他住在很远的地方，只是偶然路过，就赶上了翔儿的生日。可惜，你与他无缘。”凤耀故意摇头，一副惋惜的模样。
“什么？他难道不是来给你做驸马的？”翔儿瞪大了眼睛，一脸的吃惊。
“谁告诉你他是来给我做驸马的？”凤耀立刻反问。然后又追问道：“其实姑姑也很不解，你对他的敌意从何而来？在姑姑的印象当中，他并未得罪过你吧？”
“是，没有得罪我。”翔儿泄气的点头。然后就开始抠自己的手指头，直到把两根大拇指的指甲都掰断了才开口道：“他杀了二叔，我以为他是坏人。二姑姑还说，他与你藕断丝连，才惹出这些个是非来。若是没有他，二姑父不会死，二叔也不会死。”
翔儿又掰断了一根指甲，似乎是疼了一下，皱着小眉头看着凤耀，眼神里有些怯怯的东西。
“你怕他？”凤耀恍然明白，原来翔儿对陌离并非是敌意，而是惧意。
“也不是怕他。”翔儿挺起胸膛，说得倒是颇为阳刚。但眼神禁不住又瞄了瞄门口，然后看着手边的飞刀咽了下口水。
凤耀注意到，翔儿吃饭的时候都把那几柄飞刀放在手边，显然是真的喜欢。而他刚才看向门口，应该是还有些许的期待，期待陌离还能回来吧。
凤耀暗自叹了口气，看来翔儿知道的远比自己以为的要多。而且被某些人加以强化和渲染之后，陌离已经是一个等同于妖魔的恶人了。
见凤耀半晌不语，翔儿忍不住又道：“不过听姑姑这么说，翔儿倒是觉得他没有那么罪大恶极。起码……起码如果他真的很坏的话，就不会送飞刀给我了，对吧？”
凤耀点点头，摸着翔儿的头道：“翔儿，你现在确实还小，很多的东西都不能够完全理解和明白。但你需得知道，世间并没有绝对的黑与白、好与坏，这就是所谓的成王败寇。站在不同的立场上，所作的事情会被不同的人理解为不同的意思，但归根结底，究竟谁胜谁负不重要，重要的是看天下百姓的福与祸；人心所向，方是正途。”
凤耀的话让翔儿眨着眼睛，似懂非懂。毕竟，过了这个生日他才十一岁。而这些道理，有些人或许活到八十一岁也未必就能够明白。
“翔儿，姑姑只能告诉你，他对你没有恶意，对我也是极好的。至于你是要排斥他、与他敌对，还是与他交好都是你的权利。姑姑不能勉强你的想法。但姑姑我也有自己的想法，也是别人不能改变的。”
翔儿对凤耀的这句话还是能够听懂的，试探的问道：“姑姑的意思是……你站在他那一边？”
凤耀坚定的点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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