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亚。”凤耀急忙叫过随侍在侧的阿亚，指着人群道：“看到那个人了吗？”
“那个……女子？”阿亚顺着凤耀的手指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一个身材娇小、清瘦的女子已经挤进了人群，只留下个背影，也是一闪就要不见。
“对，快去。”凤耀催促着，因为已经看不到那个人了。
阿亚点头，身形飞快的掠去，已经冲到了对面的人群。人群一乱，阿亚像是一条滑溜的游鱼，冲过人群朝那个女子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不出片刻，人群又是一拥，阿亚已经拉着一名女子回来，径直朝着凤耀的车辇过来。
“跪下。”阿亚向那名女子一呵，让她跪在女帝的车辇前面。
那女子却硬起的很，身子一挺，肩膀一晃，反而站得笔直。但她却没有抬头，只是回头狠狠的瞪了阿亚一眼。
凤耀抬手，示意阿亚不必强求。稳坐在车辇上定定的看着那名女子的侧脸，半晌之后才开口：“柔郡主，没想到会这样的时候见到你。”
不错，被阿亚捉回来的正是水轻柔。听到凤耀已经叫出了她的名字，这才冷笑一声，抬起头来。
“你……”见到水轻柔的正脸，着实令凤耀吃惊不已。
只见水轻柔面色蜡黄，皮肤发皱，原本那“云擎国第一美人”的美貌不再，就连气色都是衰败的。
凤耀知道水轻柔身中曼陀罗花的毒性，这些年来肯定不会多么的好过。但最让凤耀吃惊的，竟然不只是她毒发后的面黄肌瘦，反而是她脸上一大块狰狞的疤痕。
那一片疤痕在右脸颊上，从额头延至下巴，皮肤纠结、布满褐斑，简直就是毁容之后的恶鬼一般可怖。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凤耀是真的好奇，为何水轻柔竟然会变成如此模样？
“哼，这不正是你想要看到的吗？”水轻柔冷笑一声，回头又看了看火光一片的安平王府，反而又露出一抹笑意来，那笑容在一半狰狞、一半衰皱的脸上显得难看又怪异。
凤耀立刻就觉察出什么，试探着问道：“这火，是你放的？”
“不错，就是我。凤耀，你真正心狠，将我害到如此地步。”水轻柔仍是笑着说道：“不过真正让我活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是燕硕那个禽兽。如今我大仇得报，随你处置吧。”
说到最后，水轻柔收敛起笑意，竟然对上了凤耀的眼睛。那眼神里有解脱，也有释然。眸底深处的火焰不是求生、仇恨，反而是在求死？
“这些年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凤耀也释然了。水轻柔到了这步田地，也是她自作自受，凤耀没有同情她的理由，也不会有半点的可怜。大概唯一剩下的，便是好奇了。
“呵呵，好像什么都发生了，又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反正一把大火已经烧尽了一切，我水家也早就不存在了，如今的我，只求早点解脱。”说完，水轻柔闭紧嘴巴，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了。
凤耀抬头又看了看那片火光，挥手对一名侍卫道：“将她带走，押入刑部大牢。”顿了顿，又补充一句道：“就把她关在安平王和燕世子的牢房旁边吧。都是故人，该有所照应的。”
“凤耀，你……”水轻柔狠狠的咬牙，但也只是吼了一句，便又平静下来。冷冷的一笑，仍然是那副求死的模样。
人到了万念俱灰的时候，便再无牵挂。水轻柔这般模样，或许也是另外的一种解脱吧。
回到皇宫，凤耀立即写了一封亲笔信。信是写给小晴的，如今她和那位司乾先生是恩恩爱爱，儿女绕膝，说不出的欢乐与幸福。而凤耀的信只是告诉小晴，她还记得当初答应小晴的事情，没有忘记给安平王一条生路。
虽然不能够直接将安平王放掉，也不能饶过燕硕，但安平王府都一把火消失了，一切就算是揭过去了，凤耀也不打算对他们过多的降罪或是用刑。只是打算将他们永生囚禁下去而已。
这是凤耀答应过小晴的事情，也是她现在能够做到的最大限度的容忍和宽宏了。
待到一切事物整理齐备，凤耀又不禁发怔。今日见到了两位“故人”，不管是马皇后，还是水轻柔，都让凤耀想起了从前太多的事情。
比如青萍？比如燕瑾？又比如……陌离！
“不离，一切尘埃落定，你却杳无音信，你让我信你，可你现在又在何处？”凤耀对月而叹：“已经三年了，小晴的孩子都会跑了，我们呢？”
我们呢？如今只有一个我，你又何时归？
一滴清泪落下，犹如是晶莹的碎晶水钻，滴入心坎一般的荒凉一片。
“主子……”身后响起阿亚的声音。
凤耀忙拭去泪痕，转身问道：“何事？”
阿亚恭敬的立在门口，分明看见了凤耀眼角的水汽。嘴张了张，但欲言又止。思酌了片刻才道：“阿亚想陪主子出去走走。”
“出去？去哪儿？”凤耀一时间没明白阿亚的意思。还以为他是否有秘事回报，要选一个合适说话的稳妥地方。便答应道：“走吧。边走边说。”
阿亚却没动，似是轻笑了一声。笑得凤耀愣了愣，又问他道：“到底何事？要紧的吗？”
“阿亚是想说，这皇宫太闷，主子应该去外面走走。大千世界，何苦画地为牢？阿亚有能力护主子周全，就算是走遍万水千山，只要主子开心就好。”
“这……”凤耀恍然回神，怎能不明白阿亚的意思？
这三年多以来，阿亚时时都随在自己的身边，自然把自己的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又是个有心人，必定也会把自己的一切记在心上。
可凤耀更知道，这句话包含了太多的意思，她却不能答应，只因半点心思都分不开了。
“主子误会了。”阿亚看透了凤耀的意思，不等她开口拒绝就立刻道：“阿亚深知自己的身份，不会有非分之想。阿亚只是觉得，主子若不能亲自去找，只怕就要后悔一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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