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次日,张翔和唐芸在兴元一家酒楼吃饭,这酒楼之中,此时正有不少人谈论着当前南楚的局面。
这些人里,有抱着消沉心态的,认为此次局面难解,也有抱着激励心态的,认为此次局面一定能解。
当然,听了一圈下来后,大部分人还是相信朝廷的,认为朝廷能够化险为夷。
张翔这也才知道朝廷从凉州撤军的消息。
只是听完这个消息的他不仅没有一点的开心,反而一脸的凝重。
他觉得此次撤军完全不是明智之举,北辽人又不傻,朝廷此次夺凉州声势如此浩大,一旦撤军必会让北辽人心中起疑,北辽的狼子野心可比西金强多了,南下侵楚一直是北辽人最想干的事,只是不知南楚大军深浅,所以才不敢冒险南下罢了。
如今元都府前楚余孽谋反,西金东进,朝廷一旦从凉州撤军,那不是间接的告诉北辽人,我们兵马不足,要去打别人,就先不跟你们打了。
傻子都能猜到朝廷的用意了。
北辽夺凉州目的就是为了日后南下做打算,南楚朝廷在这种时候暴露出自己的军事实力,那不是傻子行径是什么?
北辽人岂可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最正确的做法就是继续与北辽在凉州大战,哪怕弹尽粮绝,死撑着也不能做出撤军的举动,这是拆东墙补西墙的做法,没有任何意义。
元都府如今刚刚被前楚余孽占领,自己的根基还不稳,他们除了守住元都府,是没有余力往外打的,这一点完全不必要担心,而只要守住了利州,断绝西金东进的脚步,西金也便不足为惧。
哪怕是等利州守住了再从凉州撤军也不迟啊,退一步说,就算没守住利州,利州再丢了,北麓军只要在西金夺奉阳府之前撤军回来打西金也来得及,至少不会让北辽人看得这么清楚,现在撤军,就真的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完全把自己的军队力量暴露给北辽人了。
也不知是朝廷中哪个傻子想出来从凉州撤军的。
张翔心底暗骂,一脸的不爽。
坐在他旁边的唐芸推了他一下:“唉,朝廷在凉州的大军要撤过来了,你怎么不开心啊?”
张翔摇摇头:“这不是好事,恐怕这次这朝廷要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什么意思?”唐芸不解。
张翔苦笑一声:“北麓军撤过来又怎么样?能消灭元都府的前楚余孽吗?消灭了又能怎么样?损失会有多惨重?北麓军和真定军打起来也只是内斗,消耗的不过是自己的力量罢了,对于西金,北辽都没有一点威胁,就算把西金驱逐出去了又能怎么样?西金大不了退兵,此次西金东进本就是想浑水摸鱼分一杯羹,分得到就喝,分不到就不要,西金在这个时候是不可能与南楚大军大战的,西金的战术是你退我就进,你进我就退,总之,西金就是捡软柿子捏,不会跟南楚真正有实力的大军正面碰撞,否则,奉阳府的军队他们为什么不打?偏偏要打利州呢?”
“但是北辽呢?”张翔轻轻叹息一声:“北辽人一看朝廷从凉州撤军,你以为他们就会算了?北麓军从凉州撤回来,北方空虚,北辽人南下的后果可想而知?南楚如今最大的敌人不是西金,也不是元都府的前楚余孽,而是北辽,这不是避重就轻,而是避轻就重,朝廷以为从凉州撤军,回来打西金和元都府就没事了?那真是大错特错。”
唐芸笑着道:“你这人,说得头头是道的,难道朝廷的人还没有你知道得清楚吗?”
张翔摇摇头:“朝廷抱的是侥幸心理,他们认为北辽人不敢在这个时候南下,所以才选择撤军,真定军的谋反完全打乱了朝廷收凉州的计划,这个时候,朝廷诸多大臣都是人心惶惶的,而南楚皇帝又是个多疑的人,如今朝廷三面受敌,顾得了北边就顾不了西边,他们是摇摆不定的,所以真定军的谋反完全让不少心中恐慌的人失去了正确的判断能力,他们现在害怕的不是北辽南下,也不是西金东进,其实是元都府的前楚余孽打出来,这前楚余孽不镇压下去,他们就如鲠在喉,根本没有心思与外敌打仗。”
“但恰恰,前楚余孽如今才是最不需要担心的一方。”
张翔接着道:“南楚盛世了快二十年,从未被外敌侵入过,所以大多人变得有些妄自尊大,想法上自然也就有些固步自封了,觉得北辽和西金就算变得强大了,但还是向从前一样被南楚压着的,这些人永远不会去承认别人比他们强,南楚跟他们打仗,都觉得是他们的荣光…呵!”
说着说着,张翔低笑了一声:“没有被别人压着打,他们就永远觉得自己比别人强大,但从不去研究对手,揣摩敌人,所以在大多人内心,始终都觉得自己人才是可怕的,所以,前楚余孽在他们心中才是最应该消灭的一方。但他们从没去想过一个道理,外敌与内患之间,外敌的威胁永远都是最大的,即便是内斗,那也只是自家事,容不得外敌插手,自家事要想解决,就必须得先把外敌打退,这一点,南楚朝廷没有想过,前楚余孽也没有想过,双方都没有去想,如果外敌侵入了,他们自己该怎么办?他们只会想着,先把自己人灭了,再去打外敌,可真正到了那个时候,你自己还有力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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