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咋不进家里去？怎么站在外面？”
陈建川心疼的不行，上前去扶着陈东山，发现父亲穿着厚厚的棉袄，这才放心了一些。仔细打量，老人家身上的棉袄，裤子，鞋子都是新的，立刻高兴的露出一抹笑。
看父亲穿的好，说明家里的日子好，这比啥都让他高兴。
陈东山眼神复杂的盯着儿子看了好半天，才说：“我不是不去，我一个星期前就去过了，被你媳妇赶了出来，为了等到你，我已经连续在外面等了整整一个星期了。”
换做以前，老两口在张凤英那里吃了亏受了委屈是绝对不会说的，因为知道儿子孝顺，有那份心意就够了。
张凤英不是个人，他们不能跟她一样，和张凤英计较只会让儿子难做人而已。
所以一直以来，别看陈妈嘴上骂的狠，但从来不会找儿子告状，都瞒着陈建川的。
只能说知子莫如母，陈建川可以忍受张凤英的无理取闹，把钱偷偷贴补娘家，但是他是绝对无法忍受张凤英欺负自己爹妈的，这是他的最后底线。
陈东山也很了解自己的儿子，一直以来陈妈和张凤英发生矛盾或者争吵时，从不会跟儿子说，而是能忍的就忍，忍不了的话就干脆少来往。
但是这一次，闺女的梦让他猛然发现，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其实张凤英之所以会像现在这样，也是老两口因为不想让儿子夹在中间难做人，给纵容出来的。
张凤英刚嫁进来时，往娘家拿东西拿钱的时候还会小心翼翼，后来看公婆只睁眼闭只眼，再加上娘家不断的索取，从中挑拨鼓吹，胆子也就越来越大，气焰越来越嚣张，以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陈建川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傻在了原地，脑子里嗡嗡作响。
“爸……”陈建川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脸色涨红，“对不起爸，是我不孝，是我……”
“行了，别说了，你是我儿子，我还能不知道你吗？”陈东山干脆的打断，“我不是来责骂你的。
就是让你心中有个主意，别啥事都交给媳妇，媳妇要是个贤惠的，我也不说啥。可你媳妇现在越来越过分，我和你妈都看不下去了，你就没想过为啥自从你结婚以后和爸妈，哥哥的来往越来越少吗？”
“我……我以为是因为我挣不到钱，没脸见你们才……”陈建川越发羞愧。
“你是挣不到钱吗？”陈东川压住的火气猛的窜起来，没好气的吼道：“你的工资不少了，还不是被你媳妇拿回娘家了。”
陈建川被吼的恨不得当场给父亲跪下来磕头道歉，可他到底是个内心有自己想法的人，也了解父亲的为人，要是真的当众下跪，只会更加惹的父亲不高兴。
他咬了咬牙，说了心里话，“其实我想过离婚。”
陈东山反而愣住了。
“但离婚的话，教师的工作就保不住，要下岗失业。”陈建川眼底满是矛盾和痛苦，他有不傻，虽然不清楚详细，可张凤英是啥人他是知道的。
小舅子一家人是啥样他更清楚，争吵过无数次都没用，张凤英根本不听他的，只会跟他要钱。
他受不了，干脆提了离婚，张凤英却立刻以死相逼，小舅子一家上门来威胁，他要是敢离婚就去学校闹，告他生活作风不好。
一旦名誉毁了不但教师当不了，还会丢尽脸面被所有人嫌弃辱骂。
陈建川其实并不在乎别人的闲言碎语，但他十年寒窗苦读，好不容易考上师范学校，家里花了那么多钱才供出了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对不起爸妈。
最后没办法，加上张凤英态度良好的道歉认错，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张凤英保证的好，事后没多久又故态复萌。
因为怕爸妈担心，夫妻间的争吵陈建川从来不跟家里人说，一直都报喜不报忧。
今天父子俩敞开心扉沟通过后，猛然发现因为彼此间的隐瞒，造成了很多误解。
陈东山更关心的是儿子，而不是儿子的工作。
“你咋会这么想？老师不当就不当了，只要人好好的就行了。你大哥二哥都是种地的，我也没嫌弃过。”
“可……”
“可什么？供你读书可不是让你钻牛角尖的。这点就不如你妹妹，还是蜜蜜更豁达。”陈东山提起闺女，立刻眉开眼笑的。
家里发生的事情陈建川都还不知道呢！
他工作忙，压根没时间跟人闲聊，最近也没回村子里去。之前陈蜜跟邵书新的亲事掰了的时候，陈妈倒是托村子里在县一中念书的学生帮忙人带过消息。
但消息是带给了张凤英，结果她怕耽误丈夫挣钱，又嫌弃小姑子没出息，怕他们上门来要钱，干脆啥都没说，至今瞒着陈建川。
陈妈当初让人带消息就是想着老三跟闺女感情最好，知道后肯定会回来看闺女的，但人却一直没回来，所以现在做生意卖糖葫芦，陈妈干脆啥都不说了。
说有啥用？人家根本不关心。
父子俩把事情一说，陈建川气的脸色发青。
“我不知道，我完全不知道。”他死死的攥着拳头，猛的一拳砸在电线杆上，手背钻心的疼都不及心口疼的难受，“妹妹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我这当哥哥的却连看都不去看……我还是人吗？张凤英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陈东山表情严肃，想说点啥，犹豫了片刻还是没说。
“爸，我跟你回去看看。”
“你不是给人补课吗？就这么回去咋办？明天能不能来得及？”
“你等等，我先去给补课家庭打个电话请个假。其实我挣再多的钱有啥用？还都是帮小舅子挣的，这次也是因为小舅子要买收音机没钱，死命的催着要钱……”
陈建川自嘲的冷笑，眼底布满血丝。
他不是不负责任的人，跟父亲说过，立刻就去了学校的传达室，给补课家庭打过电话才匆匆的跑回来。
等他走近，陈东山就发现儿子的眼睛红红的，还有没擦干净的泪痕。
肯定是刚才偷偷的哭了。
这小子，从小就心细又体贴，受了委屈从来不说，哭也是藏起来偷哭，不给人知道。
“走吧！”
“你就这么走？不给张凤英说一声？”
“好，您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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