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非要拿救命恩情说事。
顾龙武是无法理解的。
甚至于那一刻就像是受到了天大的打击，浑身上下都有如霜打的茄子一般。
直接蔫了。
“阿焰就算你有异装癖，那也不能躲着我啊。我虽然挺难接受的，可如果是你的爱好，也会尊重。大不了……大不了我陪你去买衣服嘛。”
岑焰却是冷冷一笑。
她扬起眸面无表情看着这个男人，长发下的脸娇俏而生动，“噢，你愿意陪我去买？”
“当然。”
“但我并不需要。”
岑焰直接拒绝。
顾龙武看着眼前冷峻无情的那张脸，落在身侧的手掌狠狠收拢，却是完全不知道要作何打算了。
只能发怔。
“阿焰……”
“别叫我！你刚刚欺负我家人朋友的时候，可曾想过我？”
“刚刚我也是一世情急，我可以跟他们道歉。”顾龙武着急的不行，“阿焰你知道我的，我脾气是太急了些。以后会尽量克制。”
而且。
而且没伤着他们啊。
他有分寸的。
无非是吓唬吓唬，哪敢真的动手呢。
但很显然。
岑焰并不会听这个说法。
她冷冷扬起眸扫过去，勾开的唇上只有一抹凉薄。
手指紧紧捏在一起成拳，“我不能原谅你对我的亲人做这种事，所以你走吧。”
“我不走！”
今天晚上，就这么前后十几分钟的时间里。
阿焰已经说了三次让他走了！
顾龙武根本就接受不了！
他不走！
岑焰索性发了狠，嗓音更冷了几分，“你性情本就冲动无脑，不知道克制。说真的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给你收拾烂摊子，真的累了！”
“烂摊子……”
阿焰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顾龙武是无论如何不愿相信的。
他的阿焰，会说自己不懂事，会教训自己不要冲动。
可同样的，也会帮自己出谋划策。
而不是责怪。
“就是烂摊子！”岑焰眼神冰冷了不少，语气更是急促严厉，“非要我说的这么直白吗！顾龙武我真的厌烦你了，厌烦了一次次帮你收拾，厌烦了你有什么事都喜欢找我。”
“我有自己的生活！过去二十多年我都没有为自己活过。格尔斯不是我选择的，十余年的杀伐也不是我选择的！跟你成为兄弟更不是我的初衷！但这些都成了迫不得已。”
她语带恳切，“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请你离我远一点。彻彻底底远离我的生活，让我在安宁县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可以吗？”
他在请求。
顾龙武听着这些话，已经彻底僵硬。
并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只以为阿焰是生气了。
那他去哄。
要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那他改。
可现在……阿焰说他厌烦了。
顾龙武只觉得心口狠狠抽了几下。
是厌烦呢。
这个词，为什么现在听起来那么扎心？
……
空气岑寂。
甚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平白挤压着他。
顾龙武现在觉得喘不过气。
觉得自己所需要的所有氧气，都正在被人抽离。
他站在旁边，只能用空离的眼神盯着面前的人。
唇掀了掀。
可终究不能再说什么话了。
岑焰最后看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面容冷静沉着，“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没有意思了。”
说完，也不管顾龙武现在是什么反应，转身就走。
顾龙武想伸出手去抓她，可手臂伸出去只在半空，什么也没有碰到。
他像是被人狠狠刺中了心脏，所有的情绪都在那一刻被人挤压起来。
到最终，看见紧闭的门时，也只能低吼一声。
他终究是，什么也不能做了。
……
门外有了脚步声。
男人终究是离开了。
岑焰隔着房门，就站在客厅里，背靠着门板，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知道，这一刻自己无论做什么，都会影响到顾龙武。
更会影响到刚刚所做的一切。
既然已经这样了。
何必还留余地。
房间里的两人见到这一幕，才终于从里面出来。
表嫂想了想，打发小唐去厨房里帮忙，自己则拉着岑焰到沙发上坐下。
给她倒了一杯水。
“要说别的事情，表嫂真是万万比不上你。可到了感情这份上，那表嫂还是要比你有经验的。我不能干涉你的决定，如果你觉得跟顾龙武分开对你来说是好事，那就分开。但如果心里真的难受，往后某一天会后悔的话……”
“我不后悔。”岑焰扬起脸，直接否定了她的猜测。
甚至于那张清致的面容上还有淡淡的笑意，“我真的不后悔。”
“可你不会高兴的。”
她现在就已经很难过了。
哪怕那么努力想露出笑容，可所有的情绪都已经写在了脸上，根本藏不住。
岑焰摇摇头，却是格外认真，“是，我很喜欢他。或者说是爱他，但我们俩没有结果。分开是迫不得已的选择，对我或许不会好。但对他而言，一定是最好的答案。”
她如今只能给出这个结果。
表嫂愣了愣，似是没料想到岑焰的心思这么坚决。
等了好长时间之后才终于开口，“可是你确定，他会觉得这样对他好么？”
岑焰吃了一惊。
“我的意思是，很多人都以为自己做的决定可以对对方好，可实际上并不一定是这样的。他们也许会有自己的决定，自己的想法。也许会更想知道真相，或者……他也愿意无条件和你在一起呢。”
表嫂声音温柔。
说话的时候娓娓道来，那瞬间好像是真的能说服了岑焰一样。
事实上。
好长时间岑焰都没有说话，可能在某个瞬间，她真的会对这个世界有所期待。
也会真的以为自己能和顾龙武长长久久走下去。
可很快又会恢复冷静。
岑焰扯开唇，眉眼里只有很淡很淡的疏离感，而红唇上的那一抹笑容，就更淡了，甚至可以说是……苦笑吧。
“我不会这么理想化。”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在说服表嫂，还是在说服自己。
便只轻声开口。
“表嫂，我的人生接近三十年，告诉我的唯一经验，就是凡事，不要理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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