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年,准确地说是正月十六日这天早上,来自甘肃天水的梅香香娘家人,接走了一家三口。
邵兴旺和赵雨荷把她们送上了开往兰州方向的列车。
天气依旧寒冷,夫妻俩没有骑车,沿着野地的方向,抄近路回家。
快到赵家坡的时候,夫妻俩远远地看见麦田里有一群人。他们围在村子的机井沿边,不知在干什么?
走到跟前,夫妻俩才得知,一小媳妇要跳井自杀。
这花家堡子村的媳妇跑到了赵家坡村的机井边,手抓井壁的铁扶梯,哭着喊着叫着,扬言要跳到井里去。
一个小时都过去了,只见她还在哭。
邵兴旺不知道她遭受了怎样的委屈,就是不能原谅在井边下跪着的丈夫。两个村的村长、队长、支书,以及她娘家的哥都来劝她,她都不依不饶。
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从远处传来。
夫妻俩看见这小媳妇的婆婆抱着满月不久的孩子大声喊:“娃都哭了一个早上,饿得没啥吃?”
这媳妇停顿了一下,过了大约三五分钟,自己扒着铁扶梯,“蹬蹬蹬”地上来了。
她上来后,一把夺过婆婆怀里的孩子,也不顾众人在场,解开扣子就给孩子喂起奶来。
村长书记摆摆手,招呼众人说:“走走走,往回走,没事啦!”
邵兴旺和赵雨荷夫妻俩和围观的众人一样,紧绷的心一下子放松了,返回的路上有人边说边笑。
后来邵兴旺听说这小媳妇的丈夫过年期间,在村里的赌场,一夜之间,把外出打工辛苦挣了一年的钱,输了个精光。
这事之后,赵家坡村和花家堡子村,把不常用的敞口井,全部用土填埋了。不光要防止本村人想不开跳井,还要防着外村人想不开跳井。一旦跳井,这井必封。全村人吃水,给菜地浇水都成问题。必须保留的,就用巨大的水泥盖子封住了井口,只留下了一个出水的泵口,别说人,连只青蛙都跳不进去。
有一天,堂哥刘大顺又来邵兴旺家串门聊天。
刘大顺说:邵家棚村村北口的邵真诚的父亲,昨天晚上喝农药自杀了。”
邵兴旺吓了一跳,说:“邵真诚这人是我小学同学,他的父亲我当然认识。老汉年龄也不大,怎么就想不开呢?”
刘大顺说:“那一家子人,人都好强,但命背。前些年给最小的瘸腿儿子娶媳妇,花了二十多万,欠了人一沟子烂账,估计都没有还完。后来种植大棚菜,蔬菜大棚被河水淹了,损失了不少;又养鸡,遭遇鸡瘟;又养牛,牛刚养大准备卖钱,却被人偷了。今年,媳妇又得了个坏坏病,听人说是胃癌,都到了晚期。”
“哎——可怜可怜!”赵雨荷说。
回到乡下的这两年,邵兴旺能明显地感觉到乡下人的生活是一天比一天好。
但在老家,邵兴旺和赵雨荷还能偶尔听到十里八乡有人自杀的消息。有得了癌症不愿意花钱看病的,也有一夜之间破产的,还有与人发生矛盾不知道走法律途径,而从自家二楼楼顶跳下去的......
和物质方面的贫困相比,乡下人还有很多的精神贫困者。精准扶贫,特别是精神方面的扶贫,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任重道远啊!
开春后,荷花到鸡苗孵化场,买了三十只鸡苗,养在土炕上。
土炕下生煤炉,煤炉一天消耗一块煤,热量持续扩散,温度适中均匀。炕上围着一圈红砖,砖上搭着竹帘,帘上铺着厚厚的棉被。一只25瓦的白炽灯泡悬在里面,水槽、食槽均匀摆放。
待小鸡身上的黄绒退却,白羽长成的时候,预示着小鸡可以到院子里生活了。
赵雨荷掀开竹帘,公鸡母鸡们急不可待地跳出“围墙“,扑啦啦飞下炕。
没有人告诉鸡们该去哪里?一刻工夫,院子的大树下,鸡们就开始过起了属于自己的真正的生活。
到了晚上,它们竟然准确无误地找到了邵兴旺在墙角新盖的鸡舍,卧在了自己的窝里。
没有任何一只鸡再回到原来的炕上,也没有任何一只鸡因找不见窝而在外面流浪。它们好像本来就认识这个地方,在记忆的深处曾经住过这个大院,在这里生活过很多年。
“人养鸡,还是鸡养人。”邵兴旺在给鸡喂食的时候,总在思考这个问题。
“嗯!这的确是个问题?”邵兴旺自言自语道。
听到了狗子哥又站在鸡舍前自言自语,赵雨荷说:“这有啥说的。人养鸡,当然是为了鸡养人。”
“没那么简单,没那么简单。”邵兴旺说,“我当然知道,人养鸡的目的,当然是为了鸡养。但是你要从鸡身上,或者从养鸡这件事情上,发现一些存在于现实的规律。”
“说真的,狗子哥,我觉得你还是不适合当农民,你应该回城当老师。”赵雨荷说。
“那是当然,我的专业本来就是教育嘛!”邵兴旺自豪地说。
“不过我现在还不想回城,也不想当老师。城市里的套路太深了。”邵兴旺又说了一句。
“农村的日子还是苦呀?”赵雨荷说。
“我咋没觉得?”邵兴旺问。
“那是你存折上还有些钱,暂时还不用为生活发愁。”赵雨荷说。
“那倒也是。不过,啊,花儿,你听我说,啊!”邵兴旺接着刚才的话题又说开了,“我发现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一切的一切都是一种互利共生的关系,或者说彼此利用的关系。既然如此,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做最好的自己,就是对与此关联的他人最大的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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