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灏只要低头，就能闻到小姑娘身上特有的气息，“郡主，听说你今日进宫了，还待了很久。”
“是的。”杜婉没否认。
裴灏安慰道，“黄怜的事……委屈你了。”
“不委屈。我挺好的。”
杜婉不觉得委屈，只是替原主可怜。
黄怜算计她的时候，并没从她这里讨到好，还差点被她反杀了呢。所以，黄怜欠原主的，不欠她的。
裴灏凑到她耳边，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皇上的态度很明确。会好好养着她，却不会给她该有的尊荣。”
杜婉双眼如星子般骤然点亮，“此话当真？”
“黄怜的身世，并不光彩。而且宁氏第一任丈夫的死，是宁氏动的手。”裴灏的话点头即止。
又是私生女，又是谋杀亲夫的。
皇帝不要脸吗？
要的！
若黄怜的身体康健，皇帝或许会寻个正常的明目，让她恢复公主的身份。像现在这样缠绵病榻的，皇帝会难过会遗憾，会怜惜她这个女儿，却不会为了她去打自个儿的脸面。毕竟十八年的人生，都不在身边长大。
要说感情有多深，真没有。
那点情分还不如小时候就失踪的公主。
裴灏这些日子在宫里，看得很清楚明白，“你不用担心她会生事。现在她身边的人，都是皇上的。我也一直留意着。”
“那就谢过世子爷啦。”
这下子，杜婉算是彻底安心了。
裴灏沉声轻笑，双臂拦在两边，把她虚虚地环着，不怕她会掉下马儿。
当然，他做的一切小动作，都不会让她感受到压迫，还处于她能接受的范围。每次搞小动作之前，都要斟酌再三，生怕自己不小心做得太过明显，小姑娘又会像一条受惊的小鱼儿，溜得飞快。
裴灏带着小姑娘到了如意客栈。
胡三等人已经准备妥当，裴灏领着小姑娘先去了客房，避开别人的耳目，再借着夜色的遮掩，带着她从窗户离开，翻过了几道高高的院墙，进了目标的宅子。
杜婉起初没在意，当凝神倾听，很快发现了旁人没察觉到的事情。
宅子的某个厢房里，传来女子的哭喊和哀求，声音中透出恐惧和绝望，时不时夹杂着一些奇怪的声音。
杜婉没见过猪上树，也见过猪走路。
只是动静又过于大了，有点儿不太对劲。
裴灏还没确定走那个方向。
倒是杜婉指明了方位，“那边，走。”
“你怎么知道？”裴灏惊讶。
他收到消息，仅是说今晚谢五会暗中来这个宅子。
这处宅子不小的，谢五具体在那一间厢房，还需要找一找。没有想到，小姑娘刚来就知道方向似的。
杜婉直直地朝一个方向走。
靠近一个厢房。
估计是谢五不想被人知道自己干的丑事，宅子里的下人极少，房间外面也没有人把守着。
裴灏也听到房间里传出的奇怪声音了！
清隽的世子爷，脸面霎时黑了下来。
裴灏忽然不想靠近了，“不查了，咱们走吧。”
“你傻呀，好不容易过来，总要看个究竟。”杜婉不理会他，动作灵活的溜到了厢房的墙壁，还伸出了小手指，把纱窗轻轻地戳穿一个小洞，再作势要朝里面瞅去。
裴灏后悔死了。
怎么没看住她呢？
杜婉第一眼，只瞅到房间里有人。
再想继续瞅第二眼。
整个人就被拉开，杜婉一下子撞到熟悉的怀里，她正怒气冲冲地想瞪人。
干啥？她正在查案子呢，他在搞什么破坏？
结果撞见裴灏面色阴沉沉的，目光幽幽的，还是挺吓人的。
霎时，杜婉安静了。
她很识时务的，裴大反派的样子似乎正在生气？
裴灏见她终于安分了。
他抬手捂住她的耳朵，再让她的另一边的耳朵，贴到自己的胸前。
就这么个简单的小动作，裴灏成功地捂住了她的双耳，不让她继续听下去。见她还不服气，还有些不太乐意，想挣扎的样子。
裴灏连忙靠近她的耳边，小声说道：“太脏了，不许听。”
“……”不，不脏。
杜婉想摇头，这大戏……她不仅想听，还想看！
可是，裴灏用眼神警告，让她安分点。他自己倒是抬起另一只手，把她先前戳穿的纱窗，再弄开一点点。
因此，杜婉很快发现。
这人不许她看，他自己却是看了起来？
小姑娘找的位置极佳，屋子的情况真的一目了解。
裴灏见状，庆幸没有让小姑娘看见。里面的情形，不堪入目。
如谢五这样玩法的富家子弟，在京城里不少见的。
裴灏还曾经见过更过的，比衙门对罪犯上刑的时候，都还要狠上几分。
通常一个晚上下来，那些承受的男女侥幸没死的，都是奄奄一息，身体残破不堪，再被人用草席一卷，扔到郊外的乱葬岗了事。
裴灏抱着小姑娘，躲在墙角。
本来应该离开的，可是他又不想了，就这样维持着抱小姑娘的动作。
若离开了这里，她不会让他抱了……
裴灏舍不得松开。
怀着某种见不得光的心思，裴灏一直维持着原来的姿态，表面上还做出严肃的模样。几次不着痕迹地调整姿态，用披风把小姑娘裹得密不透风。
怀中的人儿，香香的，也软软的……
裴灏心神越发恍惚了。
一股陌生的滋味，在心底缠绕不去。
这一刻，所思所想的东西，跟来时的目的差了个十万八千里。
当意识到怀中的小姑娘，越来越不耐烦了……
杜婉见他捂住自己的耳朵，本来想发火的，后来发现他就算堵住她的一双耳朵。她依旧能听到房间里的动静，就是小声一点罢了。
于是，她就装着没听见，在认真地听着。
后来终于琢磨出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也知道了谢五的秘密。
杜婉开始没有怀疑裴灏，以为他发现了什么，正在继续监视。然后，直到屋子里的动静小下来了，到最后没有动静了，裴灏这厮还是没说要离开……
杜婉一下子明白过来！
裴灏这家伙是趁机，占她便宜呢。
以前怎么不知道，大反派居然有贼心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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