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彦起身给郭霖让座，倒了杯茶缓缓推到他面前，正色说：“在下请郭侍卫来是想问问，一千两白银可够买昉姐儿跟你断绝关系？”
郭霖的脸色顿时铁青一片，重重一拳砸在茶桌上，震得杯盏乱跳，刚倒满的茶水溅了一多半出来：“姓裴的，别以为你们裴家门第高就能欺负到我头上来。你跟那个女人婚前就拉拉扯扯的事我管不着，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郭霖却不是卖女儿的人，别说白银一千两了，就是黄金一千两我也不卖。”
裴彦轻轻拍手，“郭侍卫好骨气，那我换一个条件，你若不同意昉姐儿上我裴家族谱，我便让你去西北戍边去怎么样？如果这样还不够的话……我记得你还有个弟弟吧，听说从小便有神童之称，不知道他这样聪慧的孩子，能不能抵抗得了吃喝嫖赌的诱惑？”
“姓裴的，你敢？！”郭霖的脸色青了又白，手指指着裴彦气得发抖：“你你你，欺人太甚。”
裴彦神色淡然地轻轻推开快指到他脸上的手指，慢条斯理拿起郭霖的茶杯，把杯中残茶泼在地上，重新倒了一杯推到他面前，“有话坐下说吧，这样大喊大叫的实在有失体面，而且没有任何意义。”
郭霖不肯坐，狠狠盯着裴彦，突然勾起唇角冷笑起来，“姓裴的，你们这些读书人不是最喜欢标榜自已礼义廉耻吗？如果我把你和那个女人婚前失德的事说出去……”
“那我就有办法让把你送到西南大山里喂野人去，对了，那里还流行弄什么蛊毒，据说无药可解无医可治。
只是这样你也许还觉得不够，那就把你弟弟也送去给你作伴？不好不好，好男儿志在四方，但是也要顾念家中亲长是不是？所以让你弟弟替你在京中孝顺母亲吧，只不过背上几千两的债务，不知道他这辈子能不能翻身。”
裴彦语气淡淡，就像在说别人的故事，郭霖却听得几次变了脸色，眼中透出恐惧来。
裴彦含笑站起身来，从怀中取出提前准备好的，证明郭霖和昉姐儿脱离关系的文书放在茶桌上，“你知道我做得到，事实上我都不需要去求圣上，我裴家的人脉足够整治得你想死死不了，想活活不成，我无意与你为敌，只是昉姐儿与我缘份颇深，我不想她长大了，却被你们郭家连累，或者成为你们报复郡主的工具。
你如果不明白我的意思，不妨想想你家小妹，她在郭家过的日子，你觉得算得上快活自在吗？
你是昉姐儿的亲生父亲，这一点谁也否定不了，如果你真的为她好，就放过她吧。”
郭霖看着书上的文书，仿佛又回到了被欢喜逼着跟碧柔和离的那一天，心理突然就崩溃了，捂着脸蹲大地上大哭起来，“为什么你们都逼我？身份高贵就了不起吗？那是我的妻子和女儿，为什么你们都要把她们抢走。”
裴彦鄙夷地看着郭霖，这个男人到现在还在认为自已是受害者，还以认为欢喜和他在仗势欺人。却不反省一下自已，如果他和他的家人能善待碧柔，也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郭霖最后还是签了文书，他清楚地知道自已斗不过裴彦，更斗不过碧柔身后的明珠公主，甚至是皇上也会明里暗里给碧柔撑腰。
垂头丧气的回到郭家，云娘含娇带嗔的迎上来：“好容易得了两天假，不说在家多陪娘说说话，却只想着往外跑，可是被外面的红颜知己勾了魂去？”
郭霖怔怔看着云娘的笑脸，鬼使神差地问：“过几日便是我女儿的生辰，我还送点东西过去，家里能拿出多少钱来？”
“这个月家里添了几样东西，你的薪水早就用完了……”云娘皱着说道，忽然发现郭霖脸色不对，连忙改了口：“不过我那里上个月刚收了两百两租金上来，先拿去给大姐儿买点东西吧，等年底收了庄子上的账，再给她补些。”
不等郭霖说话，郭母厉声斥道：“一个丫头片子做什么生辰，再说又不在你跟前儿，你送东西过去岂不是便宜了那个贱人？买两件衣裳送过去应个景就是了。”
郭霖想说那是他的亲生女儿，连后爹都能为她舍出去一千两银子，都能为她的周岁办酒请客，他却只能送两件衣裳过去……
难道当初碧柔离开的时候，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她当时说的担心孩子生下来得不到善待，果然……
郭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随便找了个借口，又匆匆离开了家门，他现在觉得那个他曾经那么眷恋的家，如今多呆一会儿都感觉到憋闷，他宁愿在外面随便哪里呆着，也不想再呆在家里了。
郭霖垂头丧气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忽然看见在东宫当差时，相处的挺好的一个伙伴，叫程前的，迎面快步走来，一眼看到他，立刻笑着过来问他：“早就说等你回京的时候去你家看你，兄弟几个再喝上几杯，没成想今儿在这遇见了。你也是来看热闹的？”
郭霖正一个人烦闷，见到旧友自然高兴，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我就是在家里呆得闷了随便出来走走，你说的是什么热闹？倒是也不妨去看看。”
程前顿时来了兴奋，拉着他边往前走，边低声给他解释：“是天桥底下有个姑娘在卖身葬父呢，十六、七岁的年龄，出落的跟朵花似的。
我原是想自已买回来，帮我擦擦武器收拾收拾屋子什么的，只是我家那个婆娘难缠得很，买回去不免要惹气，便没有买。
你家嫂夫人大度，要不你去把那丫头收了？你见着就知道了，实在是生的好，要价也不贵，只求一口薄棺，一套装裹衣服，多说也说十几两银子，就得个黄花大姑娘，实在是划算得很。
说话间郭霖已经在从人群缝隙中看到那个一身素白外面披着粗麻布，一身重孝的女子了。只是那女子垂着头跪在地上，头上的孝帽整个把头脸遮挡得严严实实，实在看不出哪里让同伴那样惊艳感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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