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柔离得他极近,不知为何,忽然感受到了他的感觉,不由讶异地睁大了眼睛。
“灵觉?”
“嗯?”
灵觉猛地回过神来。不知为何,他也感受到了石柔心中的讶异。没来由的,他心神一慌。像是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被人揭开,他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石柔则走上前一步,目光纯净:“你怎么了吗?”感受到灵觉心中的慌张与躲闪,像是要隐瞒些什么,她心中的讶异却更甚。为什么?她好像突然能知道灵觉心中所想似的?她没修过什么“他心通”啊?
石柔每进一步,灵觉都退后一步。最后不知不觉的,他竟然被石柔逼到了身后的一棵树前,后背紧紧地抵靠在树上,浑身绷紧,面色紧张之极,心中更是慌张不已。他越是强迫自己冷静,却越是慌张得不知所措。
她知道了吗?难道她已经知道了?怎么办才好?怎么办?怎么办?……她会不会觉得他太过轻浮……明明是一介僧人,却有这种心思……会不会从此厌恶他,再也不与他相见?
明明他已经经过了数年的修行,自问心境澄澈,为何再次见到她时,为何只要一见到她……依然会如此无措?……
灵觉的心中,苦涩、慌张、痛苦、压抑、紧张、担忧、害怕……甚至还有如释重负的些微的喜悦,无数复杂的心情交织缠绕。
石柔感知到他心中的慌张与紧张,还有一些难以解析的复杂情感,内心里却早已乐翻了天,觉得灵觉实在是太逗乐了,怎么稍稍逼一下就露出这么纠结和可爱的表情?真是让人想要继续捉弄他下去。
“噗嗤。”石柔一笑,“好了啦,不要这么惨兮兮、紧张兮兮的,你这样让我以为我是个采花贼,而你是被我禁锢的娇艳花儿呢,哈哈!”
石柔大笑,又忽然捂嘴:“哎呀,罪过,罪过,不该这么逗你的。谁叫灵觉你太可爱了,让人总是忍不住拿你寻开心。”
可石柔却没有注意到,在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灵觉整个人轰的一下,感觉脑袋里嗡鸣一声,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整个人面色绯红,跟煮熟了的鸭子一样。
他晕晕乎乎的,感觉满脑子里只有两个字:“石柔,石柔,石柔,石柔……”
石柔的笑靥,石柔的欢声笑语,石柔凌厉的剑招,石柔的温柔,石柔的坏脾气……
所有的一切,都是石柔!
满心满脑子,在压抑了数年的心境空明之后,一朝再见,反而深陷泥潭!
待到石柔发觉到这一点,反而被内心里忽然涌进来的有关灵觉的心念,给震慑得难以言喻。
石柔从未发现,自己原来在灵觉的心中,占据了如此重要的地位。
石柔更未发现,原来灵觉的心中,竟然对她存有这样的心思。
石柔完全不知道,原来在灵觉的内心里,其实她早已成为他的心魔。
不除不破,不破不立!
石柔终于感受到,灵觉心中的痛苦和挣扎,小心与谨慎,如履薄冰一般,一直这样小心地前行着。
她也终于明白,为何灵觉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魔头抓住了内心的空子,使得他一再泥足深陷、难以摆脱。
原来是因为她,原来根源在她这里!
“灵觉!”石柔猛地上前,抓住灵觉的肩膀,大喝一声。
灵觉身形一震,感受到从石柔那儿传递过来的决心与意念,脸色猛地变得煞白!
被她知道了。
终究是被她知道了!
她知道了,知道了……
灵觉浑身不停地颤抖,恐慌,恐慌不已,恐慌到难以自持,想要躲闪,想要逃避,想要退缩,却被石柔死死抓住肩膀。
解脱,解脱,深藏在心底那长久以来的压抑,终于在这时刻释放出来,他又感到无比的放松。终究不过是最坏的打算而已,终究不过是最坏的结果而已,已经这样了,又有什么可……
“哈哈,哈哈,哈……”灵觉甚至笑了起来,惨笑,荒唐地笑,压抑地笑,痛苦地笑,甚至痛哭的笑……
石柔从未想过,竟然会看到这样的灵觉。
这样的脆弱,这样的痛苦,这样的……令人心疼……
可是石柔却知道,他需要的,不是安慰,不是温言软语,不是那些会令人沉沦和堕落的东西。
所以石柔眉头一扬,大声说道:“灵觉!不准哭!”
“我说,不准哭!!!”石柔猛地大喝一声。
灵觉一震,抬眼看向石柔,有些迷茫,有些脆弱。
石柔继续认真道:“灵觉很强!非常强!是我见过的,和我同龄人中,最强的一个!最强!!!”
灵觉身形一颤,视线逐渐找到了焦点,那种脆弱渐渐消失。
他喃喃道:“最强……”
“对!没错!最强!!!你说过,我们要相约成道!所以这算什么?这些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成道路上的障碍而已,扫平它!铲除它!如有魔障,便破除它!”石柔大声道,气势强盛之极。
为石柔的气势所慑,灵觉怔怔道:“你不在意?”
“为什么要在意?”石柔却反问回去,“或者……”她歪了一下头,“我应该感到很开心才对?”
“不过啊!”石柔又猛地大声道,吓了灵觉一跳。
“我很担心啊!”石柔大声喝道。
“啊?”灵觉有些脑袋发蒙,被石柔给吓的。
“嗯,我很担心!真的很担心!因为我见过无数为情所困的男男女女,此生修为再难寸进!所以我很担心!我才不要灵觉这样!灵觉明明很强,明明可以达到最强!明明可以有机会攀登顶峰,超越顶峰,到达世界最外围,去看看最外面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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