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足了他们就业机会，既能填饱肚子又能挣粮食，这可是件大好事，王兴心情大好，时不时乐颠颠跑来看。
跟个老小孩似的，这里瞅瞅那边瞅瞅。
兴趣一来，跑村长那要一个临时工的名额，跑工地里同村民干活，完了还要去领工资。
要多接地气就有多接地气！
直把苏暖看的目瞪口呆，这跟她第一次见的威严县令可不一样，莫不是换了个芯子？
木匠要干的活多，什么桌椅板凳和门都要干，是个技术活，报酬就旁人多。
瓦匠一样，负责烧制瓦片，大热天可难熬，他们的报酬也要多些。
因技术工有限，个别有天赋的村民被挑过去搭把手，就当学技术了。
整个灵药村忙的火热，日日话语声不断，与先前的低气压完全不同。
由于人数过于庞大，仓库的粮食足日变少，锦聿不得不跑一趟了。
临走前一天来寻苏暖，问她有什么想要的。
记起那一屋的玩具，苏暖疯狂摇头，满脸抗拒，“没什么想要的，上次带回来的小玩意还有大半没玩过呢。”
实在太多了，她又不是正真的小孩子，新鲜感一过就失了兴趣，放角落里积灰。
碍于自己的威压，两小家伙不敢玩。
有多余的马车不如载粮食，载那些小玩意实在太奢侈了。
锦聿皱眉，不解的问：“可是不好玩？”
“不是。”苏暖接着摇头，那是人家的也片心意，她脑子进水了才会承认，“太多了，玩不过来。”
实则前几天会去翻翻看看，后面就积灰了，压根不是她说的没时间。
“哦。”锦聿若有所思，不知信没信。
滚滚扒在门槛探头探脑，瞧见聿哥哥双眼瞬时亮起，再瞅见他跟前的姐姐，即将迈出去的脚默默收了回去。
这一幕落在苏暖眼里，眸光一点点黯淡。
至上次打手事件，两小家伙就有意躲她，说不难过是假的，可选择了做坏人，就要有被讨厌的自觉。
锦聿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扭头看去，瞧见缩头缩脑的滚滚，瞬时间了然。
“滚滚，过来。”朝他招招手。
滚滚不情不愿，慢慢挪着步子走近，怯怯又带着丝丝厌恶的目光看向姐姐。
“聿哥哥。”
连姐姐都不叫了，可见有多讨厌。
苏暖虽面无表情，可心却泛着疼。
锦聿面容冷沉，带着不满，“喊姐姐。”
“姐姐。”喊是喊了，可不情不愿，甚至不去看苏暖的眼睛。
“嗯。”
苏暖应的冷淡，决定不理这小子一段时间，免的气着自个。
姐弟两似隔了一层戳不破的膜，怎么也走不到一起。
锦聿沉着脸，将滚滚夹在液下往外走，只留给苏暖一句话。
“同你娘说一声，夜里送他回来。”
苏暖忙问：“去哪？”
回应她的只有一阵风。
烈日当空，晒的人汗流不止，锦聿轻而易举带着小家伙掠出村子，速度极快的朝一个方向去。
耳边呼啸着风声，滚滚吓的瑟瑟发抖，闭眼不看地面，拽紧锦聿的衣襟，防止摔落。
从这么高的地摔下去，不死也得残，他可不想变成那样。
一个时辰后，两人出现在一小座县城的街边。
锦聿用命令的口吻道：“争眼。”
就因为见识过他的厉害，滚滚才会崇拜他，同时带点畏惧。
往常聿哥哥面色淡，却从未如次凶，滚滚怕的不行，听话的乖乖争眼。
不过一秒的时间就闭上了，此刻的他身子抖如筛糠，想必恐惧到了极致。
“聿……哥哥，那些……是什么……东西？”
出口的话带着颤音，磕磕盼盼许久才说完整。
“死人。”
锦聿语气淡漠，没什么起伏。
“哇……”到底不过个一岁多的奶团子，哪里见过死人，当即被吓的大哭起来。
眼泪鼻涕糊一脸，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个劲往锦聿怀里缩。
两人四周，横七竖八躺着数道不堪入目的尸体。
有的风化，只剩白骨，有的虫卵爬满躯体，恶臭弥漫，无一不在诉说着灾难所带来的迫害。
灵光县百姓有苏家和锦聿的粮食维持，王兴会带人清理死尸，为避免瘟疫横生。
可这座小城的人肚子都填不饱，哪有空闲管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滚滚哭了很久很久，直到日落才堪堪停歇。
锦聿：“哭够了？”
滚滚肉脸埋他颈间，双手紧紧怀住他的脖子，瑟缩着点点脑袋，埋的更深了些。
“可知他们为何而死？”
老爷子是医者，会跟两小家伙说有关于医术方面的事，所以对于人的生死是知晓的。
滚滚摇摇头，抱的更紧了些，显然害怕到不行。
“那哥哥现在告诉你，他们是饿死的。”
不让小家伙亲眼瞧见这一幕，他就不会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期间锦聿有过犹豫，滚滚实在太小，担心他承受不了，可最后还是将人带了过来。
好在小家伙很坚强，并没有大喊大叫着要离开。
“饿死的？”滚滚茫然，不解的问：“他们没有饭吃吗？”
“嗯，不仅仅他们，还有很多很多因为吃不上饭而死去的人。”
对于逝世的生命，锦聿的心不会在波澜，看的多了也就习惯了。
可滚滚不一样，老爷子给他灌输的思想是治病救人，见到这么多死去的人难免伤心。
又是因为粮食一个在简单不过的东西而死，他就难过的紧。
眼泪一滴一滴滑落，没多会儿浸湿了锦聿的后背，他哭的很凶，却只见泪不闻哭声。
良久良久，他发出来自灵魂的忏悔，“我错了，再也不会浪费粮食。”
滚滚终于知晓姐姐、爹爹、娘亲、大伯会如此生气。
亏的姐姐打他，还生了怨恨的心思，躲了这么久。
“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
这是锦聿的娘亲从小跟他说的一句话，此刻由他送给滚滚。
滚滚抖着身子说：“我想看看。”
锦聿有些意外，嘴角微勾将人放下，拍拍小家伙的背给予勇气。
“去吧，哥哥在你身后。”
多么有安全感的六个字。
滚滚受到鼓舞，强忍心中惧意缓慢睁眼，瞧了一眼便立马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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