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安然阻止不及，苏红尖利的咒骂播放出来，在安静的家中回响。
云相思放下筷子，皱眉听着。
录音不长，很快就结束，只余空白录音带旋转的机械声。
她看看一脸沉默的魏安然，把录音带倒回去重听，魏安然之前录好的字正腔圆的录音就播放出来。
“关掉。”
魏安然声音平板，板着脸下命令。
“才不要。”
云相思听着录音机里媲美播音员一样的声音，耐心地逐字逐句念着***的一首《沁园春·雪》，坏心情尽数消失，笑得眉眼弯弯。
魏安然伸手按下停止键。
“你都能写文章见报了，还听这些做什么。”
云相思咬着嘴唇，小心打量他的脸色。
“生气啦？人家说过人家很聪明的嘛，不过那篇文章能顺利写出来，还要多谢你送我的那本新华字典。”
她起身跑过去，挤到他怀里坐着，小女儿一样抱着他的脖子轻轻摇晃。
“不许生气。人家这么能干，这么好的事儿你都不夸我，我挣了二十块稿费呢！”
魏安然垂眼看着她嘟起的嘴，忍着想要亲下去的冲动，平板地回答。
“你真能干，随便写篇稿子就能抵得过我半个月的工资，我高兴还来不及。磁带就别听了，没意义。”
云相思使劲摇头。
“有意义的！魏安然，这盒磁带比你送我的所有东西都珍贵，很有意义的！说了你也不懂的，木头！”
云相思主动亲了他的唇一下，嘻嘻笑着准备跳下地回座位吃饭，被他抱着不放了。
“我给你买那么贵那么漂亮的裙子，你扭头就给我退掉；现在不过是录半卷你压根用不上的磁带，你却当宝贝看。我确实搞不懂你们女人。跟我说说，它到底珍贵在哪了？省得下回我再白费力气还不讨好。”
云相思笑得跟偷到鸡吃的小狐狸似的，得意洋洋地躲着他亲过来的嘴。
“不告诉你。等你明白过来的那天，自然就全明白的，我现在说了也没用。”
魏安然眼前晃着她一张狡黠灿烂的笑脸，心里头痒痒的，手上一使劲，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你啊，就喜欢折腾，不累么？”
云相思声音闷闷地从他胸前传来。
“你累了？那就找个不累又善解人意的疼去啊！”
魏安然轻拍她一巴掌，捧起她皱成一团的脸打量一下，伸手又要给她揉。
“娇气包，没用劲也要皱着张脸装可怜。我哪有那么多精力，有你一个折腾着，就要老了。”
“你本来就老。”
云相思瘪嘴，傲娇地哼一声，端着架子，女王一般下地，坐回对面她自己的位置。
魏安然被气得没脾气了。
“我才刚23！”
云相思得意地一抬下巴。
“姑娘我十八一枝花！”
魏安然看看她雪白优美的脖子，垂下眼喝鸡蛋汤。
“接着说正经事。魏安然，你是不是马上要走了？我天天回来挺辛苦的，还有狼，多不安全啊。所以我还想去城里租房子住，方便点。”
云相思软语解释着，蠢蠢欲动地想要按响录音机，被魏安然洞察的目光制止。
“一个人租房子住更不安全。生意别做了，在家好好学习，写写稿子投出去，清清闲闲赚点稿费足够你花了。”
魏安然三口两口吃下鸡蛋饼，端起碗大口喝汤。
云相思撇撇嘴，不跟老顽固争执。
等他进修离开，山高皇帝远的，还能管到她？这几天辛苦点，早出晚归地赶公交车好了。
“我吃好了。我赶着去给马玲玲送酱，不跟你说了啊。”
云相思起身回房间换衣裳，装上钱跟钥匙要出门。
魏安然把她剩下的半张饼吃了，汤也一口气喝光，碗盘收拾进洗碗池里泡上，换鞋跟她一起出门。
“晚上我去接你。”
云相思坦诚相告。
“我也不确定我下午在哪。”
魏安然瞥她一眼。
“下午四点半去百货大楼门口集合。”
云相思在他身后出门，瞥一眼安静的对门，没说话。
“别想太多。”
魏安然没漏掉她打量的那眼，低声劝。
云相思加快脚步下楼，出了楼道门才小声问：“杨靖之一直没回来吗？你劝劝他，离婚对你们这样的人特别不好。他跟苏红又不是没有感情基础在，我可以帮忙劝劝苏红的。”
魏安然不悦地拉起她有些凉的手，揉捏了两把，见有了点热乎气了，给她塞她衣兜里，又换到她另一侧，给她搓右手。
“苏红现在跟疯狗似的，乱咬人，你去做什么，找骂？”
云相思稀奇地看看他，弯起眼笑。
“魏安然，你还记不记得，我刚来那会儿，发着烧在家里睡着，白晓苹敲门我没听见，你还冲我大发了一顿脾气。我当时就想，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啊？帮着外人欺负自己媳妇，这样的男人不能要。可你现在，变了。”
魏安然看她一眼，抓着她的手放进自己兜里。
“变的是你。”
一击毙命！
云相思在脑子里模拟出自己被爆头扑街的惨相，往外抽着手。
“又不是冬天，这么夸张！”
魏安然看着她忽闪的大眼睛，出其不意地问了一句。
“你不希望杨靖之离婚？”
云相思奇怪地看着他。
“你怎么会这么问。我早就说过了，杨靖之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当然希望他过得顺心如意。他要是想跟苏红过，我就帮忙解释劝和；不喜欢我也省事了。我只是觉得你们军人政治审核严格，家庭不和算是一个污点。不然你当初为什么那么痛快地就跟我定亲？”
被魏安然隐晦提及前身云红豆，云相思潜意识中就有些不高兴，逮着机会不自觉就刺了他一句。
魏安然看她一眼，眼神更加温和，牵起她的手，配合着她的步子走。
云相思见他不接话不解释，跟默认了似的，心里头又有些发怄，也没了聊天的兴致。
“小云哪，要进城啊？”
肖云拎着喷壶打水，看见他俩过来，笑眯眯地喊了声。
“嗯呐，肖政委早。”
云相思赶紧打招呼，眼睛下意识地避开他腿边深幽的井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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