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的已经不重要了,反正都没了。”沉默了好一会儿,夜离听到自己如是说。
“凤影墨的,还是那个男人的?”
帝王又问。
那个男人?
哪个男人?
夜离疑惑抬眸。
撞上他沉暗深邃的目光之后,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那日雪山上,霓灵扮作三爷被张硕打落崖下,然后,她当着众人的面,扇了张硕一个耳光,也跳下了断崖。
虽然在大家的眼里,她是霓灵,可那只是在大家的眼里,这个男人非常清楚是她。
在他看来,就是她为了三爷甘愿赴死,跳下断崖。
所以,才会有此一问吧。
“我很不舒服,皇上能暂时不要问这些吗?”
思忖再三,她觉得还是绕过这个话题。
说谁的都不好。
实事求是,说是凤影墨的,他定然会对付凤影墨,他们君臣之间,早已千疮百孔,信任全无,她不能再横生枝节。
说是三爷的,更不行。
他一直要抓到那个人,也定然会采取一些措施,而且,她也不是会让人背黑锅的人,这种事她做不出,更何况,若被易敏误会,那就更不好了。
好在陌千羽也没有坚持,见她这样说,便不再问了,重新拿起书卷看了起来。
天黑的时候,队伍扎营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空旷地带。
因为再往前走就要上山了,山高林密,夜路无法走。
夜离跟霓灵一个营帐。
因为不舒服,简单地用了点晚膳,两人便睡了。
可能是头夜整夜未眠的缘故,两人躺下不久便都睡了过去,且睡得很沉。
半夜的时候,夜离醒了。
是被腹痛绞醒的。
起先,她也没当回事,只佝偻着身子窝在那里,强忍着。
可慢慢的,她发现不对劲。
很痛很痛,比白日在马车上更加痛上百倍千倍,就像是有人拿刀子在她的腹中割划,又像是有人在里面狠狠地掏。
她痛得大汗淋漓,几乎都要晕厥过去。
霓灵怔了怔,明白过来,连忙起身,连鞋子都顾不上穿,中衣也未披,只着一套里衣、赤着足就跑了出去。
张硕没有来。
因为他的营帐里没有人。
起先,霓灵还以为他是出去解手之类的去了,烛火是亮着的,后看到软垫上的被褥根本就没有铺开,显然,一睡也未睡过。
霓灵也不敢盲目在那等,转身便寻去了凤影墨的营帐。
之所以来找凤影墨,她是出于两方面的考虑。
一方面,或许能在他那里碰到张硕,另一方面,张硕不在,她也不知道还有谁可以找,不管这个男人跟她姐之间发生过什么,至少今日白日的那件事,她看在眼里,那一刻他的关心是真的。
所以,她来找他。
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凤影墨竟然也不在。
实在没有办法,她最后找了帝王。
陌千羽闻言,也是衣袍都顾不上穿,就只着了一件单薄的寝衣就跟霓灵赶了过来。
“夜离,夜离……你怎样?”
将夜离抱在怀中,也不管不顾她浑身湿哒哒的会脏了自己,大手将她沾染在脸上的发丝拂开,他急切地问她。
夜离面色苍白如纸,喘息地抓了他的手:“痛……”
记忆中,这个女人从未跟他呼过痛,无论受多重的伤,或者多重的责罚,但是,今日,却是两度跟他说这个字。
是不是说明今日的她,对他是依赖的?
眸光一敛,他吩咐跟随他一起进来的霍安:“快宣端王!”
端王很快便至。
一番探脉以后,端王惊错地宣布了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
夜离有喜了,喜脉不稳,有滑胎迹象。
帝王懵了。
问端王:“是有滑胎迹象,还是已经滑胎?”
“有滑胎迹象,尚未滑胎。”端王口气笃定。
帝王便看向夜离。
夜离低垂了眼帘。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解释?道歉?
她说不出口,此刻,也没有力气说。
是的,孩子一直都在。
离开涧底前,她在篝火里发现潇女木,依稀记得书中关于将其燃后会对女子造成的伤害,她就已经多了一个心眼,为确定,她取了一截带在身上,一出涧底,几人分开后,将霓灵安顿在客栈后,她就去了医馆。
大夫所说果然跟她记忆的一样,潇女木燃后是毒,会让女子腹痛,特别是身体虚弱的女子,也会让有孕之人滑胎。
其实,她赶到医馆的时候,她的身下已经见了红,只不过,她连忙给自己配了保胎药。
因用药及时,才险险地将孩子保住。
她不想跟凤影墨再有任何纠葛,所以,才故意穿着那一身见了红的衣袍去见他,并骗他孩子已经流掉。
知道孩子还在的,只有她跟霓灵。
在医馆见霓灵如此失控地对张硕拳打脚踢,怕她伤心难过,所以,悄悄告诉了她。
可毕竟是经受过潇女木的侵害,她的喜脉不是很稳定,今日白日腹痛便是如此。
当时,凤影墨执意要张硕给她探脉,她真的是一百二十个不情愿。
因为一旦探脉,一切都无法再骗。
凤影墨一旦知道她的喜脉仍在,一定会对她再加纠缠。
而陌千羽一旦知道她是喜脉,也一定会引起许多纠复。
但是,就算她不情愿,凤影墨那个疯子还是将她逼到了无奈。
而让她意外的是,张硕竟然没有道破。
夜里的时候,霓灵跟她说,是她求张硕不要说的,用眼神求他。
她很庆幸,那一刻,张硕读懂了霓灵的眼神,也依此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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