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宣不仅脸上有伤, 身上也有, 坑坑洼洼的伤疤在他的身体上绵延出一大片。
郑璃看到那些伤口, 一阵心疼, 眼眶不可避免地有点红。
好在灯已经被吹灭了, 聂宣看不到她的表情。
郑璃在“黑暗”中过完了自己的“洞房花烛夜”。
这些日子以来的锻炼让郑璃的身体非常好, 第二天也就没有丝毫不适。
但她还是不想起床, 就借口生病赖床不出门，只让聂宣去忙各种事情。
聂宣乖乖去了，离开的时候, 瞧着有点……意气风发？
郑璃还挺喜欢他这个样子的。
郑璃的早餐是聂宣亲自送来的，他看着郑璃吃完之后，才收拾了东西离开, 而等他一走, 原本躺在床上装柔弱的郑璃就起来了，打开窗户把被关在外面的蛋蛋给放了进来。
“主人！”蛋蛋可怜巴巴地看着郑璃。
它天天帮主人打探各种消息忙前忙后忙里忙外, 结果它的主人还把它关在外面！
蛋蛋做出大哭表情控诉了一番。
“那我不把你关外面, 给你关机？”郑璃提议。
蛋蛋大惊, 连忙道：“主人, 你还是把我关外面吧……”
就知道会这样……郑璃点头同意了蛋蛋的要求, 然后问道：“蛋蛋, 戎人那边怎么样了？”
“主人，那位天可汗一直看我们不顺眼，不过现在水草丰盛, 他们忙着放牧, 暂时没空管我们。”蛋蛋道。
那位天可汗是想要来找郑璃麻烦的，但他不是什么蠢货，自然知道在找郑璃的麻烦之前，要先让自己的手下人过好。
他们打大齐死了不少人，又被郑璃抢走了很多牛羊换走了很多马匹……当务之急自然不是打仗，而是好好照料手上的牲畜，让它们繁衍生息。
这样，他们才能养出更多的战士！
“那最好……我也没空管他们。”郑璃道，他们也忙着种地养羊！
郑璃在床上休息了三天，又抄了一些书。
这三天，聂宣对她称得上千依百顺。
然后……三天后她走出房间，突然发现整个营地都不一样了。
营地里多了一些房子，巡逻的人增加了，孩子们被集中在一起读书，女人们也聚在一起干活……
郑璃：“……”聂宣这家伙，以前一直藏着一手啊！
聂宣之前确实一直藏着一手。
他被毁容之时，已经十八岁，正是参加会试前夕。
会试要考策论，为了能考好，他看了历年的考题和很多宗卷，还时常跟人论政，对大齐的现状，大齐的官场，有足够的了解。
而之后几年充军生活，又让他了解了这个世界最底层百姓的生活，见识了形形色色的人和物。
他虽然年轻，却已经有足够的知识储备以及阅历。
这大半年他冷眼旁边郑璃的种种做法，又看了郑璃抄录的书之后，更是有了很多新的想法，得到了足够的沉淀。
他对这个郑璃一手建立起来的营地，早就已经有了一些设想，现在自然可以做得很好。
甚至于，他做得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好。
他以为自己注定了要孤独终老，不想最后竟得到美人的垂青……聂宣觉得自己充满干劲。哪怕……郑璃喜欢的可能并不是阴沉的他，而是那个年少得志鲜衣怒马的他。
聂宣派人卖了一些马，然后用这些钱买来粮食，又用这些粮食，在这年冬天引了很多边关百姓还有逃兵来他们这里。
去年冬天戎人南下，边关百姓死了很多，而在那之后，他们的生活并没有好过多少。
那一场战斗耗光了百姓手上的存粮不说，朝廷因为这场战事开始查吃空饷的事情，今年年底拨到边关的粮草，竟是少了很多！
这么一来，不管是百姓还是边关的士兵，日子就都不好过起来。
原本，江将军是个还算有能力的人，也愿意做事，但在去年冬天的那场战斗之后……
关键时刻被自己的属下背叛，后来戎人好不容易退走了，这功劳竟然还被贪生怕死拖后腿的聂平硬生生抢走了大半……
江将军整个人都有点颓废，对手下也就不管地那么紧了，偏偏这个时候，上面还来查吃空饷的事情。
朝中拨下来的粮草经过层层盘剥，到他手里剩下地本就不多。
之前他吃着空饷，好歹相互扯平，能让士兵吃饱，现在……才送来这么点粮食，朝廷这是想活生生饿死那些士兵？
江将军无能无力，一咬牙，干脆辞官还乡了！
他是京城人士，家里还有爵位，回京之后，朝中还又给了他一个闲职，他的日子过得比以前舒服了不知道多少倍，就是想起边关种种的时候，总会心有戚戚。
江将军一走，边关就更乱了，倒是方便了聂宣拉人。
就是郑璃有点不明白：“边关一直是重中之重，皇帝这是失心疯了？竟然动边关……”
“他不是失心疯了，是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身边又有小人进谗言。”聂宣道，说到“小人”两个字的时候，他的声音明显不太对。
郑璃好奇地看了过去。
聂宣这时候道：“我对我那堂兄有所了解，他可能觉得戎人迟早要打到京城去，对边关也就不看重。”
郑璃：“……”
郑璃不能理解聂平，但聂平……他还就是这么想的。
边关的军队他已经看过了，都是一群临时征调来的乌合之众，压根就打不过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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