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就是现在，薛姨妈都觉得没有面目去看李昭。
毕竟自己人老珠黄，李昭却是风华正茂之时，也是因这年纪的对比让她有些自惭形秽，自主就将责任给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甚至，也有些对不住香菱，毕竟从香菱这边论，李昭还可算是自己的女婿，这就更让她觉得羞于面对了。
薛姨妈虽然对于先前发生了什么印象模糊了，却也隐约觉得，应该是醉酒坏事。
而这酒，可是自己撺掇着李昭一起喝的，所以究其根源，也还是她自己的责任。
还有，同喜、同贵呢，她们怎么不在？
若是她们在旁边看着，怎么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向来菩萨心、佛系的薛姨妈，这时候不免开始迁怒了。
只是一会儿后，她又落回了现实。
不管是面对香菱，还是追究同喜、同贵的责任，那都是往后的事情，现在的问题还是，该如何面对李昭。
听着李昭说的话，更像是在提醒她，薛姨妈闷在被子里，发出来的声音也是嗡嗡的，竟有几分可爱，“莫再说了，我什么都不记得，我也什么都不晓得。你……你走吧！”
既然无法面对，那就只有逃避了，就算是掩耳盗铃，当此事没有发生过也好。
“婶婶，我……”
“你走呀，你还不快走？”
也不知是否错觉，这倒是让李昭听出了一丝撒娇的意味。
不过想着薛姨妈平素的声音便是有些娇滴滴，浑不似她这个年纪的，这时候急了自然更顾不得遮掩。
其实王夫人还曾与薛姨妈说起过这个问题，不过考虑到薛姨妈一个孀居夫人，平常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甚少与外边人有交流，身边又都是伺候久了的，早习惯了，所以问题也不大，不需要刻意去改。
李昭却还是不走，他知道同喜、同贵中间来过，也知道她们两个现在又跑出去了，所以听不到这边的动静，便系好了最后一枚扣子，然后在床沿缓缓坐下来。
薛姨妈虽看不见，却似乎能感觉到一团热流的靠近，但也不再说什么了。
李昭便苦笑道：“婶婶，此事……我自然是会闷在心里，绝不会传出去，只是不知道，往后该如何去面对文龙兄、宝妹妹，还有……英莲……”
听李昭说这话之间的怅然，薛姨妈作为一个长辈的立场，倒又觉得有点心疼。
方才只顾着自己，却没想到此事对他影响也颇大。
想了想还是掀开了自己的“盖头”，看了李昭一眼，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儿，还是忍不住说道：“此事，却也怪不得你。”
“婶婶……”李昭听到声音，转过头有些惊喜的样子，让身上只披着被单的美妇人心头有些莫名的意味。
然后见李昭不错目地就那样看着自己，目光更好似能够透过这锦被，看到自己光洁的身上，又不禁紧了紧身上的裹覆，羞难自抑、又夹杂着几分嗔怒道：“你还看着！”
“哦……”李昭似是才恍过神来，连忙扭转过头去，却又叹了口气道：“婶婶，千错万错，都是侄儿一人的错，我实在是……竟对你做出那样的事情……”
一边说还一边想着，自己还是脸皮太厚，都舍不得骂自己。
这时候其实应该一边骂自己畜生，一边给自己两边疯狂扇耳光，保准能够立刻博得薛姨妈的同理心，让她重新对自己放下戒备。
可惜作为一个颗粒男，李昭还是要面子的，何况那也并非本心所出，所以肯定是干不来的。
不过他的情绪还是感染到了薛姨妈，薛姨妈想着从相识以来，对方不知偏帮了家里多少，儿子这次也幸亏有他，才捡回了一条命。
就……就当是还他的吧……
想到这她内心又有些苦涩，她毕竟不是那种不端不洁的女人，自亡夫去了之后，也从未想过别的男人，谁曾想一朝清白却丢给了李昭这么一个晚辈。
就算那回报之说在明面上好像也说得通，可心里却无法劝服自己。
尤其是，她虽然记忆模糊，但对于发生过的事情也不是全无印象，只是当时沉醉其中，更当做是梦境一般对待，可如今还是能够回想起一些过程来。
这让她内心又纠结起来，良久才幽幽的叹了口气，说道：“你，也是无心之失，莫要挂在心上，婶婶毕竟也是……过来人……”
她说得很缓慢，倒像是要先说服了自己，然后再去安抚对方。
却不想李昭这时突然转过身来面对着她，像是鼓足了极大的勇气说道：“婶婶，虽是阴差阳错，但我污了你的清白，你便是打我、骂我，都属应当。便是往后，我也当担起责任来。
“先前文龙说让我照顾婶婶，我还推脱，只是担心让人说薛家的闲话。但事已至此，婶婶还是搬到我那侯府上去，到时候也由侄儿来照顾、保护婶婶，往后什么王家、薛家，也都别想欺辱到婶婶头上来了。”
“你……”薛姨妈愣住了，继而涌起一股羞愤，脸色也一时红一时白的，但竟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摇头苦笑道：“你在胡吣什么，这话，我只当没听到。”
什么照顾、保护，之前可以说是干干净净，但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薛姨妈又怎么会想不明白，李昭竟是想要与她继续这段孽缘，“双宿双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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