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航被这种宠爱鼓励了。他主动收紧双臂，牢牢抱住陈正坤的背，把自己下巴搭在陈正坤肩上。他没有掩饰自己的心跳和眷恋，无声地和陈正坤贴在一起。
“不怕，”陈正坤说，“你想啊，他上面还有大老板，远没有我们脑海中的吓人。”
李航点了点头。
李航头上有很清淡的定型剂味道，掩盖了他身上甜丝丝的气味。陈正坤抬起另一只手，在潮湿的浴室里，再次拥抱他。他向李航讨过一个拥抱，那么李航要他回抱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困惑的。
“李航，”陈正坤对他说，“不怕。”
李航又点了点头。狭小的浴室里潮湿一片，舟舟依偎着李航的小腿，李航依稀有一种错觉：他们两个还跪在那片草地上，兔子很乖，拥抱着他的陈正坤很需要他。
思考的时间太少了，李航只想了一下，门外就传来了谨慎的敲门声。
“坤哥……”红仔的声音毫无生机，“那个……”
“知道了。”陈正坤回答，然后松开了一只手。
李航松开陈正坤，对他笑了一下：「行吗？看起来很镇定吧？」
李航看起来像饥饿的小白兔、春雨里的梨花、草原上初生的芽，无论哪一种都和威武镇定没什么关系。但是陈正坤很放心。弱小的东西总有强大的生命力和无限的可能，他觉得李航也有——只要陈正坤把他保护好。
坤哥能把他保护好。
“走吧，”陈正坤说，“他这边事了了，早点回首都最好。”
两个人前后出了卫生间，红仔二话不说举双手投降，阿标一脸的劫后余生。陈正坤白了他们俩一眼——这两人一定是又猜拳定谁来敲门了，以前叫陈正坤起床上学的时候，他们就经常这么干，看谁倒霉来承受陈正坤的怒火。
不知道这些的李航问他们俩：「我这样看着专业吗？」
“不错！”正愁没人转移坤哥注意力的阿标感激涕零，“特别好看，办VIP卡才能见到的总监级别人物！”
“好了。”陈正坤吩咐阿标和红仔，“阿标跟我，红仔带舟舟，顺便把我摩托收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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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房间之后，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起来。陈正坤提着李航的理发包大踏步走在前面，李航和阿标走在后面。外面的雨已经停住了，但好像又起了微风。它们有的从开着的窗户里钻进来，有的被墙壁挡在外面，李航一边走，一边感受着时有时无的自然，暗暗地把长长的走廊里的窗户数量数了一遍。
数到22的时候，陈正坤停住了脚步，说：“到了。”
“我在这等你们。”阿标用从未有过的严肃语气说。
“没事，”陈正坤拍了拍他肩膀，“打你的游戏，李航剪头发很快。”
「阿标，」李航慢慢地说，「要赢啊。」
“好的，”阿标和他说，“我最近充了好多钱，没问题的。”
李航笑了一下，陈正坤也跟着笑了一下，好像接下来的事情都不再重要了；实际上他推开门，透过屏风看到纪鹏尚算健硕的身影的一刻，心很快沉了下去。
李航喝了药、他亲了李航、他们在草地上相拥、他父亲叫他们回来……
粉饰太平从来没有任何用，山一样的阻碍也不会无故消失。
陈正坤潮汐一样的恨意又涌了起来。他应该敬重自己的老板，感激纪鹏为他指路；但他无法忽视自己心里对他的恨。
恨他什么呢？明明猜测到人类子宫不能用了，还要用十几个林正坤来佐证这一点？他离李航更近却没有阻止李航喝那杯药？还是单纯恨他旁观自己和李航那个狼狈的吻？有谁规定过老板要温柔爱护自己的下属么？
陈正坤想，自己真的是养不熟的狼，只要身边的人稍有不合他心意的地方，他就要用犬牙把他撕碎。但他又是多么的虚伪，就像纪鹏转过身朝他们两个招手，他明明想杀了他，却恭敬地喊他“纪叔叔”。
“李……航，是吧？”纪鹏越过陈正坤叫李航的名字。
李航点了点头。
“来吧，我看看你的手艺，”纪鹏从沙发站起来，对陈正坤点点头，“顺便一起聊聊大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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