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韩东隐觉身后有动静。
错愕回头，是小丫头自个跟了出来。距离几米远，怯生生的，小嘴上有残存的蛋糕，大眼睛里雾气腾腾。
似乎，受到了惊吓。
韩东心都要碎了，电话中的那些烦躁冷漠也不翼而飞。忙走到近前抹抹她眼睛，蹲下把人搂住：“宝贝，怎么啦……爸爸在安排工作。他们太笨了，都做不好……爸爸生它们气，跟茜儿无关。”
“爸爸不准生气。”
“宝贝儿也太霸道了……”
“茜茜怕！”
“不怕爸爸，因为爸爸永远也不会生茜儿的气。”
“真的呀。”
“当然是真的，茜儿是爸爸心里最重要的人，不舍得。”
小丫头缓过劲，也双手搂住了韩东脖子。半天，从裙子口袋里小心翼翼拿出了一颗糖，悄悄附耳：“小刀叔叔给的，奶奶不知道……爸爸吃。”
韩东眼眶发涩。
贪吃的小孩子，又被勒令不准吃糖果。这应该是女儿能送出来最珍贵的礼物了。
他强笑，接过来剥开。
在孩子眼巴巴的目光下咬开，把另一半软糖塞到了茜茜嘴里：“一块吃。”
茜茜做贼样回头，韩东又把她小脑袋扳回。
“没事，今天宝贝生日，奶奶知道也没关系……你跟奶奶说要吃糖，她会同意的。今天，茜茜最大，所有要求都能得到满足。”
茜茜迷迷瞪瞪享受着糖果：“嗯，那茜茜还想要冰淇淋。”
“行啊，爸爸带茜茜去看看。要是服务员阿姨下班了，就没得吃喽。”
“谢谢爸爸。”
“不客气。”
抱着起身，他注意到了门口站着的龚秋玲。
茜茜也看到了，迅速捂住嘴巴，头埋在韩东肩膀上。片刻又转头，满脸无辜：“奶奶，爸爸让茜茜吃糖的，茜茜不爱吃……”
龚秋玲无言：“吃吧，吃吧！”
韩东哪想到刚情真意切的孩子，眨眼就把他给卖了。自己让吃的？好像也是，可这小戏精的能耐跟谁学的，口水都出来了，还不爱吃。
他无可奈何：“龚姨，我带茜茜出去再玩一会。”
“一块，这几天小梦也不让我轻易出门，正好也想买些东西。”
韩东自无不可，等她取包后并肩走着：“龚姨，您平时要注意饮食……本来就挺廋的，这次见您，感觉腰都直不起……”
龚秋玲稍带讽笑：“难得，会说句人话。”
“哪跟哪，您辞职帮着照顾茜茜，我一直都特感激。”
“不用你感激，只要不埋怨我没照顾好就成。”
“特别好，你看小丫头白白嫩嫩的，都是您功劳。”
龚秋玲也做不到一直拉着脸，转头：“停，别只顾说好听哄我这个老太太。”
“又老太太。真的龚姨，在我眼里，您现在也才三十岁……不是茜茜叫奶奶，我都不好意思叫您阿姨……”
“去！”
龚秋玲腾笑。
韩东自然亲了下女儿：“茜茜，奶奶漂不漂亮。”
小丫头上道：“奶奶，奶奶比小姨还漂亮。”
韩东也乐：“宝贝……你小姨哪得罪你了。”
“小姨坏，坏，坏的冒泡。”
“不准结巴！”
“茜茜，才，才不结巴。”
“不要说话了，嘘，闭嘴！”
龚秋玲眉头舒展，也是很多天以来，初次觉得轻快。
她心里从来没嘴上说的那么决绝，事实上从真正接受这个女婿，她唯一诟病看不惯的地方就是成天不着家……夫妻俩吵吵闹闹，没个消停的时候。
反倒是亲戚间传闻的那些关于女婿出轨之类的，在家庭跟前，并不是最不可接受的。
她的错，一直以来她都认为她在女儿女婿的婚姻中，角色特别不好。尤其看到女儿因婚姻郁郁寡欢之时，心如刀绞。
眉展，心态也平和了些：“小东，你能不能跟阿姨说句实话。”
韩东有所预知，但见脾气急躁的龚秋玲如此平缓，点了点头：“您问。”
“你跟那个姓关的老总……明明说是她死缠着你……”
韩东尴尬：“那个龚姨，您买什么来着，前头有商场。”声音低了点：“其实吧，主要怪我……我是男人啊，凡事都往别人身上推，多不好……”
龚秋玲低沉，低落：“是这道理嘛？”
“是。别人不好是别人的事，不想评价好坏，我责任更大。所以我一点也不想回部队，但需要一段时间整理下自个，不得不去……”
“那好好想想，真没感情的话，谁也勉强不来。孩子最重要，最无辜。旦凡有一点希望，就得好好的考虑双亲复婚对孩子意味着什么。小梦嘴硬，她在不在乎你，我清楚，别计较她那些言不由衷的话……”
韩东郑重：“我答应您，一切以小茜儿为重。但缘分的事，还要再给我们俩一点空间。都快三十的人了，相信我们，您也争取做到，该放就放，该释怀就释怀。”
龚秋玲突然激动：“我怎么释怀，自己的婚姻这样，女儿的婚姻也跟我一样。就算每个人安慰我说，这是孩子的事，真是这样啊？”
韩东发愣：“妈……不，龚姨。真的跟您没有关系，怎么会这样想？您不能因为接触一个人品不好的，进而怀疑自己的人品……我没资格说这些。但是，在我心里，您跟我夏叔叔的婚姻，不怪您，一点都不怪您！”
手忙脚乱从她包里翻出了点纸巾递过去：“不要这样，都是我不好，全都是我不好。”
龚秋玲擦了擦通红的眼睛：“梦梦也有责任。霸道，自私，不顾及别人想法……可是她多喜欢你啊，从小到大，连我都没照顾过。屡次三番的因为照顾你，衣不解带……我都不相信那是我女儿，不相信她能做的好……”
韩东叹息：“龚姨，我对她了解，真的不比您少……不说这些，会影响茜茜，以前都不成熟，分歧外因太多，处理不当！”打断，他看到了一辆A6由远而近，公司的车。
又递了张纸巾过去：“我同事到了，您在这等我一会，我去安排几句。”
“不急，出来就想跟你聊聊。”
韩东颔首，抱着孩子往停车方向走。
他在进部队之前，最不放心的就是振威这次略为诡异的比赛。没有时间跟证据追究钟思影受伤是蓄意还是无意，但不将塔罗斯这帮外援全部赶出国门，他于心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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