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里安连哄带骗，终于让安度因乖乖回到自己房间。
夜已经深了，经历了一天的奋战之后，除了那些暗夜精灵每个人都很累，即使是恶魔也需要短暂的休息。
此刻的灰熊丘陵陷入了一片沉寂。
瓦里安眺望着远方的夜色，但这片宁静很快就被一个访客打破了。
“肖尔？是你吗？”
夜色掀起了一丝涟漪，微风轻轻吹过，几片树叶随之而落。
一个人影渐渐从黑暗中走出：“国王陛下，您的感官还是一如既往的灵敏。”
马迪亚斯·肖尔，军情七处的首领，一个隐秘在暗处的组织，为瓦里安提供情报以及处理一些不干净的事情，总而言之就是暴风城的间谍头子。
瓦里安：“省去这些繁文缛节吧，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是又有什么情报了吗？”
肖尔毕恭毕敬：“是的，我的陛下，这不是一个好消息，还请做好心理准备。”
瓦里安叹了口气：“现在还有什么好消息？直说吧。”
肖尔：“是这样的，在西边的那些精灵还有那些南边的兽人，他们都撤退了。”
瓦里安大吃一惊：“撤退了？走得干干净净？”
肖尔沉默了一下，随后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是的，干干净净。”
瓦里安接过信：“这是什么？”
肖尔：“这是一个熊猫人送过来的，说是让您打开看看。”
信是陈写的，字迹还算工整，至少和沈相比。
信的内容很简单，陈告诉瓦里安撤退的消息，并告诉对方决战会发生在海加尔山，让对方立刻撤军保存力量并准备渡海。
瓦里安目光停留在信封上：“肖尔，你知道这封信上写的是什么吗？”
肖尔思考了一下：“不外乎是撤兵的原因，或者是下一步动作的安排。”
瓦里安将信递给肖尔：“这些人似乎在把我们当枪使。”
肖尔仔细看了看信的内容，回道：“但他们自己也是一把枪。”
瓦里安：“是的，这些人也都奋战在第一线，所以他们这一手我有些看不明白。”
肖尔脸上露出了一丝迟疑，瓦里安：“只有你我二人，直说。”
肖尔：“不知道陛下最近有没有察觉，您最近越来越，有些多疑？”
瓦里安：“嗯？什么意思？”
肖尔：“额，就是，您似乎最近醉心于政治和谋略？”
瓦里安：“为什么这么说呢？我不还是亲自带着我的士兵到了这里？”
肖尔：“可是您曾经跟我说过，这更像是一场交易。”
瓦里安沉默了一下：“是的，我和你说过这是一笔交易，我们抗击恶魔来换取东部王国长期的和平。”
肖尔：“可是我们都很清楚，这绝对不是一场交易，东部王国绝对不可能独自抵挡住这些恶魔，光是那一个阿克蒙德就可以直接将暴风城再次毁灭。”
瓦里安：“够了！”
暴风城的毁灭是他心里永远的痛，他的父亲死在了那场战役里，他甚至亲眼目睹了他父亲的死亡。
肖尔：“陛下，有些事我并不想提出来，但这些只字不提并不能解决这些问题，自从您在艾尔文森林被霍格袭击之后，您就仿佛变了一个人。”
那是不久之前，他带着一小队人马去西部荒野镇压那些起义军，在西部荒野与艾尔文森林的交界处他们遭到了一大群鱼人的袭击，刚逃出鱼人的虎口就在离闪金镇不远处的森林里遭到了豺狼人的袭击。
如果不是卡特拉娜女伯爵和伯瓦尔公爵在附近幽会，两人又及时找到了骑士加文拉德·厄运，或许这位国王便很难逃回暴风城了，但等他被护送回暴风城的时候却也已经陷入昏迷。
瓦里安自己并没有发现自己的改变，但肖尔和蒂芬这两位日夜守候的人却发现了他的不同。
蒂芬曾经不止一次秘密约谈过肖尔，但这位刺客大师却都以自己幕后身份婉拒了，但他思虑再三，还是决定提出这一点。
肖尔：“怀疑并不是一个缺点陛下，这是一个谨慎的人应有的素质，但您不应该把怀疑加之在你的战友身上，他们上一秒还在浴血奋战，说不定下一秒就会战死沙场，所以，请原谅我的莽撞。”
瓦里安再次陷入沉默，面对着这个得力的手下，他今天似乎总是沉默，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他受到过非常良好的教育，作为一个王子、作为一个国王，他也曾经读过关于索拉丁大帝的生平记载，他也想过要像对方一样立下千古不朽的功勋。
但他做不到，每当他看到那些绿皮兽人的时候他总是从心底涌出一股怒火，这种怒火毫无征兆但却完全无法控制。
他觉得周围除了蒂芬、安度因以外，所有人都想暗算他，即使是肖尔或许也会在阴影之中磨利他的匕首。
他也深深地明白，这不是一个国王应该有的品质，一个国王应该大度、应该宽容、应该自信，他能很好地教导安度因，但他却不能以身作则。
每当夜深人静，看着蒂芬熟睡的脸庞，他总是在质疑自己，自己究竟是不是一个好丈夫，自己究竟是不是一个好父亲，自己究竟是不是一个好国王。
他沉默了很久，他一直看着黑暗的天空。
寂静一直遍布在两人周围，肖尔得不到国王的回话，他也看天。
直到一颗流星划破天际。
肖尔抬手：“陛下，流星。”
瓦里安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肖尔：“陛下，在我还小的时候，我的外婆经常告诉我，每当流星划过天边，就要许下一个愿望，流星会把这个愿望带给天上的神灵，让他们帮助我们。”
瓦里安依然沉默，没有人知道他是不是停进去了，也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心中所想，更没有人知道他是否许了愿望。
在第一颗流星划过之后，紧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紧接着又是第四颗第五颗无数颗，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在此刻下起了流星雨。
瓦里安叹了口气：“这就是神灵的指引吗？肖尔，传我命令下去吧，撤军，然后准备向卡利姆多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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